“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明日过来为婉儿还有常森好好诊断诊断,一切都等明日来了再说。”
目送著胡翊和朱静端的马车缓缓驶入夜幕中—
常蓝氏迈步进府,她刚一关上门,便听到门后传来的女子哭泣声音。
常婉的后背紧贴著府门,低声啜泣著。
送走朱標时候的那个笑,是她最后的一丝坚强。
现在,她终於失声痛哭起来,扑在娘亲的怀里,眼泪止不住的流。
她的声音嘶哑且充满了无奈,一字一顿,豪陶大哭道:
“娘,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老天为何要叫我们相遇,然后活生生的拆散?”
到这一刻,常蓝氏再也抑制不住泪水,怀抱著女儿一同哭泣起来。
同一时间,缓缓驶离常府的马车里。
朱標掀开车帘,却未看到身后跟来的姐夫和姐姐,他心中已然明白了些什么。
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重,他也觉得越来越不妙。
只怕真如先前所想的那样,这一面,极有可能將会是永別!
他坐在车厢里,静静体会著心头上传来的痛,痛到身体都在颤抖,他忽然觉得身体里的活力都被抽离,整个人都好累·
而朱静端和胡翊,这对平日里无话不谈的夫妻,今日坐在车厢里面,竟也都相对沉默了。
过去了良久,朱静端忽然开口问胡翊道:
“你说我现在跟你学医术,还来得及吗?”
“我先前无聊时,翻过你带来的许多医书,也已背记下一部分,有一点基础了。”
胡翊知道,她这样问自己,定然是担心常婉的心疾。
但现在开始看医书,又有什么用?
朱静端在问出这句话后不久,忽然又意识到了什么,自嘲起来道:
“我好天真,这个时候居然犯傻,连你都没法子的事,我现学又哪会来得及?”
胡翊知道她是为了朱標和常婉的事,心里乱了方寸。
就牵起她的手,宽慰道:
“我不会坐视不理的,定然想方设法为常婉医治,毕竟他们也是我的妻弟和弟妹。”
朱静端点了点头。
但在今夜,没有人能够睡得著。
无论是常家、长公主府,还有皇宫里。
也不知道朱標今夜进宫,帝后会如何给他答覆?
夫妻两个都很担心,只希望不要闹的太难看,闹的太僵吧!
唉·!
一声长长的嘆息融化进风中—
太子车驾缓缓驶入了宫墙,自此之后,宫內和宫外已然变成了两个相互隔绝的世界。
“陛下有旨,太子自回东宫安歇,明日照常上朝,钦此!”
朱標的车马才刚进宫,朱元璋的第二道圣旨已至。
他本想到爹娘那里去,跟他们当面说说这件事,再就常婉的事求个情。
但朱元璋竟连这个见面的机会都不给。
“父皇就真的一面也不见我吗?”
朱標听见这道旨意时,还觉得难以置信,呆呆地愜在了那里。
他如何也不能相信,当爹的突然会如此无情,这与往常家中的和睦、幸福、安寧相比,简直是大相逕庭,令他都为之错。
一旁的洪公公,正是朱元璋身边的掌印太监,资歷地位还在许公公之上。
洪公公赶忙躬身回话道:
“太子爷,圣上既然叫您回宫,怕是也未想好该如何跟您说。
要不,您先回东宫歇著?
圣上自然要为此事与您详谈的,此事必然不会太久。”
许公公站在边上,看著这位高自己一等的洪公公,心中生出不少艷羡之情来。
洪公公敢揣摩陛下的心思,当面和太子说。
他就没有这个面子,只能心中为太子爷焦急,却不敢去开解。
此时,他就只能凑过来劝说道:
“太子爷,要不您还是回宫歇著吧,现在不是和陛下、娘娘置气的时候。”
听了这话,朱標点著头。
他也明白,现在不能把事情闹的太僵,先看看后面怎么说吧。
回到东宫,却是怎样也睡不著。
朱標坐在寢宫庭院的台阶上,纤瘦的手掌托著腮,抬起头看向天上那半轮残月。
残月朦朧,宫墙高耸,树影摇曳著。
看看这清冷的深宫,高高的宫墙,將一对眷侣阻隔分开。
他真想攀爬出去,打破这重协锁,不顾一切的和常婉逃出去"
但这个想法很快就又真然而止。
坤寧宫中。
朱元璋和马秀英躺在红木床上,身上盖著丝被,却没有任何入睡的心思。
“陛下,太子殿下坐在庭院里,还未休息。”
窗外传来轻轻地奏报声音。
朱元璋心头的愁绪又多了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