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机?
八朱標有些疑惑的很,姐夫的话他有些听不懂了。
在胡翊看来,这確实就是个“时机”的问题。
他昨晚想了一夜,反覆咀嚼著朱元璋的那番心里话,又仔细琢磨了许久朱標的主张。
也是这样,他才把许多事情想通了,形成了自己的一套观点,
在胡翊看来,乱世治国,当用重典,这话是对的。
那么大明开国之初,赶跑了元庭,朱家重掌天命,看似这是个新时代,新世界。
但那些既得利益者们並未被清除,旧的贵族和士族垄断阶级势力还想沿袭旧制,肆意妄为。
这帮人不服管,要反抗新的朝廷和新的法度,阻挠大明进入一个崭新的轮迴。
那么,该用特殊手段就得用特殊手段。
必须先叫对方臣服,然后才能施以教化。
先有武功,后有文治。
开国之初,扫清旧的体系和秩序,需要不择手段。
等到拔疮清扫过后,除掉那些强硬派,自然就可以对那些臣服者施之以教化。
因为只有你先將他打服了,他才不敢继续反抗你,才肯静下来听你的。
就好比孔子和子路的故事。
孔子不也是先打服了子路,才能教化他,最后收为弟子的吗?
这便是胡翊所说的时机错了的原因所在。
“所以姐夫也支持爹的那些手段,是吗?”
朱標心里有些失望,觉得姐夫这次没跟自己站在一边,一声嘆息。
其实真要说起来,上一次胡翊当街擅杀高见贤一事,与这次就很相像。
胡翊为了杀高见贤,用的是报私仇的手段,置大明国法於不顾,
朱標当时心中其实是反对的,但因为劝不住姐夫,只好立即做出决断,派崔海去给他擦屁股。
当时的胡翊,就扮演的朱元璋这个角色,不择手段的想要达成目的。
而在这件事后,朱元璋在乎的也並非胡翊杀官之事,而是他敢在太子面前拔刀。
其实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朱元璋的想法和態度,他並不觉得胡翊的不择手段是错的,因为在他看来不择手段並非就都是坏事。
说到底,也不过是一种达成目的的手段罢了。
胡翊开始尝试用更加通俗易懂的例子,来告诉朱標自己的思路:
“你想想姐夫上次擅杀高见贤,再想想这一次岳丈因为钱策推广一事,暗中对付那些反对者们。
其实这都是一回事,有些事,大概就必须要用不择手段的法子来办。”
胡翊拿元朝覆灭举例道:
“你想想岳丈和徐叔、常叔他们掀翻暴元,当时若不用这等暴力手段,仅靠元朝的那些律法、
仅靠官员和百姓们的劝諫,能重开一个大明,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吗?”
显然不能。
朱標也明白,改朝换代靠的就是武力,这没得商量。
胡翊便又道:
“唯有以暴力推翻元庭,才能开创新朝气象。
新朝开闢后,最大的敌人元朝灭亡了,但他们留下来的那些顽疾、脓疮还在,大明不做这些革新,会更快的腐败、衰落,唯有將他们整治后,才能开始施行你所说的仁政。
靠仁政和感化是解决不了他们的,就比如高见贤谋害我兄长那件事,事败后,所有派去的人都自尽了,一点证据也不留。我若不提刀杀了他,这个案子永远也无法结清,纵然用別的罪名將他扳倒,但谋害我兄长这件事,终究是无法给他定罪的。”
胡翊这么一说,朱標开始觉得有道理了。
但还是说道:
“我总也认为,哪里有问题,便去查哪里。
一个月不行那就一年,一年不行就两年,只要你用心查,总能有水落石出的那天。”
胡翊点了点头道:
“这话没错,可如今的大明百废待兴,人手严重不足,你没有那么多人手可查。
何况,钱事革新推广到全国去,最多只有几个月时间里,你若摊不开这钱法,它便废了。
阻力一大,革新只能被迫停止,
纵然后面再以几年时间挨个去查,把那些当初阻挠钱法之人查出来,你这钱法推广失败,后续再想铺开就更难了,一个第一次推广就失败的钱法,第二次再推,你觉得又有多少人能够接受?”
终於是在这一番话说出后,朱標沉默著,思索起来。
在胡翊看来,朱標还年轻,就是典型的理想主义者,把一切都想的过於美好,也高估了自己所信仰的东西。
相对於朱標,胡翊自己其实也算个理想主义者,但在理想之外,多少能够看清一点现实。
朱元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就是个以务实为主的皇帝,不在乎那些虚幻的东西。
父子二人在施政上的理念和衝突,就在於此。
看到朱標还在想事情,看来自己的这些话,他也开始琢磨起来了。
不管他是否认同自己的观点,若是父子两人能够相互理解一点对方的难处,就挺好。
胡翊的目的也就算达到了。
“行了,你要觉得姐夫说的不对,自己去摸索一套法子也挺好。
这些事夜里自己一个人想去,婉儿难得进宫一趟,多去陪她说说话。”
下午时分,胡翊来到醉仙楼今日,近四十位从各行省州府而来的药商,齐聚在此处,恭候著胡駙马的大驾。
祛癆丸的大名早已传遍南京城,引起了一连串的轰动。
尤其对於苦於无药可治的肺癆病人们来说,这可是救命的灵药啊!
万眾期盼的灵药,自然是市场广大的,药商们又都是逐利的,自然纷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