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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翊的心思快速转换著,知道现在不是自己逞能的时候,藉故便卖给丈人一个面子,頜首应承道:

“小婿知道了,此事不会再提。”

“嗯。”

朱元璋一时间心中似乎也觉得亏欠女婿的紧,下了龙位,过来在女婿的肩膀上拍了拍,安慰道:

“咱这个皇帝难当啊,你先回去,咱定会给你个答覆的。”

既然他已经这样说了,胡翊心中不再有疑问,径直告退,出离了华盖殿。

朱標看著这个姐夫的背影,心中隱隱透出几分心疼。

但现在关係到一个很残酷的事实,从姐夫的图画上来看,舅舅就是此次衝击惠民医局,煽动举子们谋反的罪魁!

他既作为这背后的指使者,这个事情的性质就大变了!

这是皇亲国戚之间的內斗,是保皇派之间的內部斗爭!

是亲戚反目!

更是亲人之间的互戮!

身为皇帝和太子,现在摊上了这样的事,又该如何是好呢?

朱元璋也是心道一声恼火,这才刚怀疑上小舅子郭兴,女婿就端来了证据,把罪名直接给他坐实了。

这下都不是怀疑和嫌疑的事了,这个小舅子做出此等行径之事,该如何处置?

郭家是支撑大明建立、走向强大的原始股东,又是几十年的功臣。

如今郭寧妃还在陪王伴驾,一家多有功劳,又有这重亲戚身份。

最关键的是,这又是他这皇帝身边的势力,將他们打压,等於是变相削掉了自己的权威。

这天下间许多的事情,单独看来,其中任何一件都不算什么大事。

但若是混合在一起看,任何一个决定,都可能改变事件的走向,对未来產生更加深远和重大的影响。

朱元璋现在心里这个愁啊!

父子二人在华盖殿上,大眼瞪著小眼,手心手背都是肉,如何权衡就成了干係重大的问题。

从华盖殿出来,胡翊走在去往灵秀宫的路上。

这一路,他都在思考。

胡翊其实很想知道这大虎、二虎究竞是谁的属下?

由此,他便能直接寻到幕后的凶手是谁。

这种对自己暗中下手之人,断不可留!

这是基础!

也是胡翊心中的底线和准则!

但就在朱標要说出此人是谁时,朱元璋却叫了停。

之后的朱元璋,直接接过了此事,还不再叫自己负责追查下去。

皇帝自己对於此事的处置,都充满了暖昧。

虽然胡翊的心中很不甘,想要动用暗桩的势力继续追查下去,而且他可以確信,只要自己想查,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

但转念一想,他又把这个念头给狠狠地扼杀在了摇篮里。

既然丈人说了,必定给自己一个答覆。

那就等著唄。

在此之前,既然答应了他,那就信守承诺到底,不要再继续查下去。

胡翊这一日都在灵秀宫中,与朱静端家长里短,顺便展望起了未来有了孩子的生活,以及对於未来长远的规划。

妻子有孕,眼见得一条新生命即將降生於世间,这確实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一个人的心思。

当胡翊的心中有了寄託时候,他不必再像之前那样干著急,被某些事情吸引、折磨,从而百挠心。

从某种程度上来看,这个孩子的出现,也在某种程度上开始改变他的心性,为他找寻到更多的事情和乐趣可做。

这夫妻二人,本在展望未来。

但朱静端即將身为人母,自然对於家庭和家人更加关切的紧,今日就不免多问询了几句。

“针对咱们家的那些,有眉目了吗?”

“找出了一点线索,还在查证。”

胡翊应了一声。

朱静端点点头,面色中带著几分忧虑:

“我总觉得此事得要查办仔细些,那些人暗中针对你,实际上针对的是咱们这个家。

不早日將他们绳之以法,不止你我难以安枕,就连公爹、婆母、大哥、大嫂还有小妹他们都要受到威胁。“

胡翊点了点头,对於朱静端的话,他是深有体会的。

他突然想起来,此刻是当著妻子的面,又没有外人。

不如提及“二虎”这个名字,看朱静端是否知晓此人。

毕竞太子都脱口而出了这个名字,显然他是认识的。

尤其是在幼年时,这帮兄弟姐妹们大都在一起生活,也许有交集。

胡翊鬼使神差般的,偷偷问了一句道:

“静端,你可否听说过二虎这个名字?“

“二虎叔?”

“你叫他叔?”

胡翊见这名字一叫出口,朱静端就有反应,他知道自己定然是问对人了。

朱静端也是在这瞬间的工夫,通过二虎,联想到了舅舅郭兴。

再通过胡翊之前剐杀郭天保一事,猜想到了其中种种,她的俏脸上当即变了色,不可思议的问道:

“二虎叔当真是凶手吗?”

胡翊本想撒一个善意的谎言,说一句“不確定”,以此来安妻子的心。

但又一想,夫妻之间感情至深,其实没必要隱瞒。

他索性便道:

“二虎便是煽动举子衝击惠民医局的祸首之一,还有一人与他长相有几分相似,想来应该是亲兄弟。“

听到这话,朱静端更加是呆愣在原地,一时间不免怔怔的道:

“怎么会是他们?怎么会是他们呢?”

胡翊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静静等待著朱静端缓和下来情绪。

这些事,该说她定然会告诉自己,夫妻之间相互已经很熟悉了,他很清楚这位长公主的脾气和行事格调。

果然,在口中低语呢喃了片刻,朱静端回过神来重新面对现实,望著夫君,这一刻她同样显得难以启齿起来。

但一想到胡翊,自己的夫君。

又一想到这一家人的安危。

有些事,容不得她不说。

这个姑娘此刻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她只得是理了理头绪,而后忽然正色著对胡翊说起道:

“有些事我不好说,我是他的外甥女,他小小看著我长大。

但谁叫我又是你妻子呢?”

朱静端嘆了一口气,目光落在胡翊身上,又看向窗外,一时间又想到这个舅舅当初对孩子们的种种好,以及对自己的种种爱护。

但最终,目光又是落回到夫君的身上,她的美目中虽有纠结,但还是道出了实情:

“二虎叔乃是郭兴舅父的亲兵。”

“郭兴?”

听到这两个字时,胡翊秒懂。

一时间,所有的疑惑与谜团,在这一刻全都理清楚了!

此人看似表面上和谐,实际上心中满都是算计,当真是阴险得很吶!

他面带厉色的样子令朱静端尤其担忧。

此时的朱静端,轻轻挽住了丈夫的手,然后缓缓讲道:

“与二虎叔相似那人,就是大虎叔了。

他们是郭兴舅父帐下亲兵,多次救驾,爹当初也全因他们死战才得以脱险。

呵,其实你一说出二虎叔的名字,我就已然明白此间事宜了,有些时候真是命运弄人,自家亲戚最终却要拔刀相向,这世事真是无常!”

胡翊反倒紧紧攥著朱静端的手,宽慰她道:

“我已答应岳丈,不再插手此事了,他说必会给我一个答覆,剩下的我也不再过问。”

胡翊这话,算是充分体谅过朱静端的难处,而后才选择开口说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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