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妇人才说起道:
“你郭英舅父家中的,若论起亲戚,我算是你舅母,灵儿是你表妹。“
“你还记得吗?”
一听说是郭英的妻子,胡翊就明白了。
这不就是郭灵的母亲吗?
之前乔装来看病,就是她们这一家。
“舅母坐下说话,到底怎么回事?”
马氏眼角泛著泪珠,面色悲苦的道:
“先前郭家兄长病重,不许灵儿再到医局诊治,灵儿患的是心疾。
我后来又去求你二舅父,他不许灵儿来找你医病,反倒將灵儿禁足,如今灵儿被关起来多日,只困在他家那个小院子里。
如今—如今她情绪低落,由此这病又重起来了,我想求你,求你——给她开服药吧!”
郭家这些破事,真是令胡翊为之头疼。
搞了半天,是郭德成重病之际,不准郭灵再来医病的,就因为咽不下丧子之痛,咽不下心中那一口气?
二舅父就是郭兴。
真他妈是个禽兽!
这是亲侄女,得的还是要命的病,居然不叫她前来医治?
这又安的是什么心?
不过,一想起这是古代,男丁能够传续香火,女儿是赔本的买卖,普遍不受重视。
郭德成、郭兴心中的想法,可能就很简单,压根儿没有把郭灵当人。
或者没有把她当成正儿八经的郭家人。
你要是身体健康,將来还能跟官员们联姻,扩充扩充势力。
偏偏患的是不治之症的心疾,再加上郭家与胡翊之间的衝突,自然侄女的命抵不过仇恨的伤害。
侄女的命舍了也就舍了,多半他们都抱的是如此想法。
胡翊仔细询问了一番,得知郭灵现在在郭兴家中禁足。
你要这么一搞,叫我去跟郭兴说,给这个表妹看一看心疾?
胡翊自然无法应承这件事。
毕竟在老早之前,朱静端就特地为此事进宫,在朱元璋面前提了一嘴。
结果朱元璋根本不让管,还说他自有考量。
胡翊目前一身的糟心事,可没空冒这个大不题去到郭兴府上。
治疗的法子,全阳汤至少可以保命,只要按时服用,想来性命是无忧的。
这种人家的家事,他不能掺和。
料想起来,再有几日,郭英就要隨李文忠一起回京了。
到时候郭英这个亲生父亲是何想法?
他若求治,胡翊可以去治。
若是亲生父亲都对女儿的命,看的如同螻蚁一般,一点儿也不珍惜。
那胡翊也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胡翊將全阳汤的方剂写下来,叫马氏回去抓药。
待马氏走后,胡父忍不住感慨了一句道:
“自家的亲生女儿,怎能被拉去別家的府邸里禁足呢?这当娘的也是粗。”
胡翊便说起道:
“爹,您怕是忘了,郭寧妃在宫中的地位,仅次於我岳母。
马氏舅母一个外人嫁到郭府上,郭英舅父这几年一直在外征战,不得归家。
她个妇道人家,又是外,哪来的底气跟別人爭啊?”
胡父一想,点了点头:
“倒也是,都说母凭子贵,郭家这就是凭藉妹妹为贵妃,掌著话语权,才能如此蛮横,柴氏这时候就瞪了他一眼道:
“少说废话,这种得罪的话,说了最容易惹祸。”
相比胡父,柴氏就要小的多。
胡翊给了全阳汤,觉得郭灵这事应当无忧,从与郭英的相处之中来看,他更像个稳重、憨厚的长者,却与郭兴的虚与委蛇、狡诈不同。
倘若回来,兴许郭灵就有救了吧。
当然了,这也都是胡翊仅凭印象推测出来的,具体郭灵命运如何,就看她这个亲爹回京后,该如何抉择了。
因为对於仵作的事十分上心,胡翊一下午的时间都在东宫坐镇,隨时等候著承暉司暗桩们的回报。
一直等到將近夜里时,崔海才回来了。
他抱起茶壶便喝,“咕咚咕咚”一阵牛饮,至少一口气喝了二斤水下肚。
也是充分解了渴,这崔海才拖著沙哑的嗓子,跟胡翊说起道:
“姐夫,转机来了,那个仵作愿意招供画押,並供出幕后指使。”
“真的?”
胡翊急切问道:
“那具体情况怎么著了?”
崔海摇了摇头:
“没那么简单,要想做的密不透风,又要仵作不打草惊蛇,愿意主动招供,冒著承认造假、掉脑袋的风险,这挺难的。”
崔海说起道:
“我们明察暗访,將仵作家中幼子患病的事挖出来了,他这幼子乃是方家唯一的香火,得的好像是一种怪病,全凭口服西域传来的什么灵丹妙药才有的救。
我们就以他幼子的命,找到他与其交涉,这方仵作今年都五十多岁了,爱子如命,他是答应捨出性命不要,写这份口供,並招认幕后凶手是谁。
但他有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