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长不愧是老狐狸,把话说的是滴水不漏。
朱元璋闻听此言,心中暗道一声,这老畜手段真是厉害。
这若是没有提前將刘黑子拿下。
今日被他一本奏到御前,女婿还真就脱不了罪名了。
到那时,即便自己想要保他,都难出手相助。
朱元璋这也就是知道胡翊是冤枉的,心中才如此想。
若没有刘黑子的供词,李善长这一本告上来,那他根本不会站在胡翊这一面。
只怕是会將胡翊立即革职查办,轻则圈禁调查,重则整个胡家都要被他连累。
这可不是说说而已。
李善长之用心,真是狠毒啊!
朱元璋这时再看起了女婿。
这个女婿依旧是身处漩涡之中,却岿然不动。
真是分外沉得住气!
见此情景,他便开口问道:“绝笔信何在,呈上来吧。”
“还有那个杨青,现在何处?”
李善长答覆道:“杨青现在宫外等候传唤,老臣请太子殿下將这封绝笔信递上去。”
一封蜡黄顏色的旧信,从朱標的手中转移到朱元璋那里。
信封是旧的,看这封皮的质地,確是六七年前的旧物。
再看上面的笔跡,一手娟秀的女子笔跡,书写笔划虽略显僵硬,但又不失工整。
显然,这像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妙龄女子笔跡。
再看其上的墨跡,已经因为岁月的侵蚀,墨色淡了许多。
但墨跡却是深深地印在封皮之中,看这墨跡之深,同样是多年沉淀之后的旧物。
一切都看不出问题来。
朱元璋心中一阵犯嘀咕,再打开其中的信笺。
绝笔书信之中,一个被胡翊拋弃,无依无靠,几近绝望的柔弱女子形象跃然纸上。
朱元璋越读越苦,越苦越读,到最后女子痛恨胡翊,扬言赴死之际,这末尾处的每一个字跡都令人心在滴血。
朱元璋看罢了信,真是久久都不能平静。
太真了!
这封信著实是太真了!
若不是刘黑子早已被审讯招供,只看到这封信,他恐怕就得要胡翊的好看。
朱元璋当即提起信纸,对准窗欞处透进来的光亮,仔仔细细的对比。
这明显是一张完整的信纸,看不出任何造偽的字样。
怎么会?
明知是假的,却看不透。
这就是刘黑子那手绝活吗?
今日,他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见到,不免为之称奇。
“刘基,由你来鑑定这封书信真假。”
朱元璋自己看不出,朝堂上刘基精通金石古玩玉器一道,於做旧上有些手法。
当年,就是他看透了张士诚属下的诈降信,最后反制对方,打出一个大胜仗。
刘基闻言,躬身过来接书。
陛下將这样紧要的书信交给自己,鑑別出真来,得罪骑马。
鑑別出假来,得罪李善长。
他只是想明哲保身,在这位洪武大帝手下,安安稳稳的过足下半辈子而已啊。
怎么就这么难呢?
但就在刘基接过书信后,仔细辨认,却也看不出什么破绽来。
他有些惊奇。
莫非,駙马当真有过重婚罪名吗?
他对於胡翊这位马爷,一向是观感良好的,但现在就算有心去救,也是无计可施。
刘基只得是摇头嘆息起来:“陛下,臣鉴不出真假,实在有负圣上所託。”
“臣,告罪。”
朱元璋半信半疑,目光中饶有深意的打量著刘基,开口便道:“你这天下第一的聪明人都辩不出真假?当真?”
刘基確实辩不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朱元璋见胡翊还在那闭目养神,心说你也养够了吧?
书信就摆在这里,皇帝再要往下干预,要么证偽书信,要么就是直接定罪。
这可不太好玩。
尤其对於李善长这只老畜,朱元璋显然不想就这样放过他。
“駙马,证据都已摆在朕的桌案上了,如今朕问你一遍,可有此事?”
胡翊出列奏道:“陛下,绝无此事。”
“哦,你是说朕的李爱卿、大明的开国功臣,平白无故在奉天殿上诬陷你这个马是吗?”
朱元璋故意这么问,想要激起胡翊的反抗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