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是写夏税的,结果一时间写成了秋税,这也是我今日伏在案牘上写得多了,老眼昏。
明明记得写的是夏税,怎就错写成个秋字了呢?”
刘基自己也是挠著头,而后致歉道:“属下有罪,还请您责罚!”
胡翊就望著这狡猾的刘基。
这老混球,今日被点了名,认错倒是快。
向来算无遗策的刘基刘伯温,在政事、出谋划策上反倒是从没有出过错,他惹出来的祸全部来源於他的性格,以及他的那张嘴。
胡翊可不信这是刘基真的写错了。
这刘基向来自恃才高,不把別人放在眼里,做起事来也总是叫別人猜,这样的人,今日竟然认错认的还这样快?
你不觉得其中有问题吗?
他偏过头去,正好看到陶安也好奇的看过来,正在那里笑。
只是看到这一幕,胡翊就明白了。
这两个老混球是相互串通好了的。
陶安那笑声掩饰不住,精明的刘基自然也听到了。
当然,在他看来这些都无关紧要。
从目前对马爷的考校上,便可以看出来,这位马爷做起事来確实精细,真的十分的认真负责。
在发现错误后,立即叫人来询问,显然眼里也容不得沙子。
这是一个较真的上司,而且不容易套路。
而此刻,既然胡翊已经知道了这些事,他又该如何处置自己呢?
刘基现在就想看看,从胡翊如何处置自己当中,再將他的性格细看一遍。
胡翊已经知道是他们二人合谋了,当即是叫来了陶安,询问道:“拿这东西来考校駙马是吧?”
“说说吧,谁的主意?”
胡翊並未选择视而不见,然后宽容的对刘基说一句,你实在是太辛苦了,没事,回去歇著吧这样的话。
在刘基眼里,显然,这不是一个宽容的人。
而且胡翊还直接点破了他们的举动,一点面子也不留,这就很能说明问题。
不过,胡翊虽然戳破了他们,却也没有对此有什么微词,最后却又是轻拿轻放。
他先问刘基道:“新上司脾气摸清楚了没有啊,老刘?”
见胡翊直接戳破了自己的目的,刘基只得是抱拳赔礼,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駙马爷,属下惭愧。”
“老陶,那你又是怎么回事?你就这么喜欢开玩笑?”
陶安赶忙也是过来赔礼道歉道:“駙马爷啊,我们两个也是想看看您的理政之法。
这是刘先生与我说的。”
“哦?如何说的?”胡翊追问。
陶安便一本正经的说道:“刘先生说,大道五十而余一,因此天下没有什么十全十美。
我们这些做属下的,才要暗中对上官的能力进行一些考校,从而得知上官所擅长之事,再將上官討厌、所不擅长的事接过来,替他办好,如此做事才能互补、互相成就。”
听到这话,胡翊对刘基刚才的试探,便已然改观了。
若是如此的话,这刘基確实有大才。
试探出自己不擅长的东西,然后他们主要帮趁著,这是为自己这个上司在查漏补缺啊!
胡翊当然不会责难他们,反倒是道了一声感谢。
而此时,在目睹了这位马爷的所作所为之后,刘基觉得自己对於这位上司的了解,已经差不多了。
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刘基先前知道胡翊有贤名,但还是要摸清楚上司的脾气。
这位駙马爷虽然严厉,但又很宽仁。
但这种宽仁,绝对不是那种表面关切、笑面虎似的“宽仁”,然后再在背后给你使绊子。
碰到这种上司就要小心。
但马爷这种上司,他会当场指出你的错误,但又会原谅你的错误,显得包容而又大度。
他不分情面,但却对事不对人,严厉之中透著宽和。
在刘基看来,这样的人可以交心,直来直去的打交道,更可以追求效率,做起事来也不容易被掣肘。
由此一来,他便已经心悦诚服了。
不过,先前的心悦诚服是因为胡翊想出的那些妙策。
如今的心悦诚服,则是因为这位上司的为人,以及处事所折服。
其实,真到了这里,胡翊才算是收服了刘基。
刘基也很庆幸,自己终於遇上了一位对脾气的上司。
这若是换做朱元璋,刚才的那般试探,早已被他是破口大骂,阴阳怪气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