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从上到下,都已经腐朽的帝国,不是简单的内部改良就能够挽救。
即便真要不顾后果的推动,那也得有皇帝的全力支持,才有一丢丢成功的可能。
可惜天不佑大虞,雄才伟略的君主没有遇到,瞎折腾的皇帝倒是赶上了。
本来还能延续数十年的国运,硬是在短短数年之内耗尽。
若非永宁十年的那场政变,大虞朝估摸着早被折腾没啦。
接管大权的内阁,责任心是肯定有的,但架不住历史包袱太重。
一心只想着维持现状,盼着熬过了这轮天灾,局势就会好转。
想法确实没错,如果身陷局中看不清未来,出于维稳的考虑,李牧大概率也会这么干。
怎奈小冰河时代是一个长期性的过程,天灾不是短短三五年就能结束的。
各种天灾赶在一起,朝廷积极组织生产自救,尚有一线生机。
维持现状,无疑是在坐以待毙。
“夫君,江南局势若是失控,京师那边该怎么办?”
景雅晴忧心忡忡的问道。
玩笑归玩笑,烂摊子总是要有人收拾的。
江南局势失控,最终需要为此买单的,还是大虞朝廷。
哪怕只是部分地方士绅,同叛军搅合到一起,造成的破坏力也远比农民起义军大。
有这些人搞破坏,朝廷强行从江南催缴的税款,想要及时运回京师可不容易。
偏偏江南卡住了运河的源头,长江的下游入海口。
不把江南问题捋顺,南方各省的钱粮,想要送回京师只能走陆路。
毫无疑问,这是一条绝路。
且不说沿途四起的叛军,光运输途中的消耗,就能把税粮吞噬七八成。
少了这三千万石的税粮补充,朝廷拿什么守护北疆。
“重耳在外而生,申生在内而亡!”
“京中局势,还是要看朝廷诸公的决策,为夫也左右不了朝廷的决策。
冒然掺和进去,只会讨人嫌。
在传递家书的时候,用你的名义通知公府和侯府,把事情的严重性说清楚。
若局势崩溃,可南下暂避。
安南会馆那边有不少商队护卫,可为他们提供助力。
记住此事务必严格保密,除了成国公府和镇远侯府核心成员外,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这条撤离路线,最多容纳数十人。”
李牧神色凝重的说道。
勋贵享受各种特权,同样也受到了多种限制。
想要举家出京,就必须获得朝廷的批准。
成国公府和镇远侯府虽然暂时沉寂,可终归是顶尖勋贵,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大解读。
眼下的局势,朝廷是不会放他们南下的。
一旦消息泄露,要么满朝文武都跟着过来,要么一个也走不了。
朝中那帮达官显贵,可不是什么孤家寡人,随便一个背后都是一大家子。
并且这些人富贵日子过惯了,哪怕是在逃命,也不可能像移民一样住大通铺。
加上携带的财物,随便一家豪门,都得几条船。
船队有限的运力,根本不可能一次性把他们带到南方。
最关键的是这帮人,都是上一个时代的遗留,对李牧来说,属于负资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