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柱横七竖八地交错,如同巨兽的骸骨。
他侧身从两根梁木间挤过,衣角蹭上一层黑灰。
越往深处走,碎瓦堆积得越高,有些地方几乎如冢般隆起。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熟悉的陈腐气息,湿冷的雾气缠绕在断壁残垣间,让火光都变得朦胧。
他在废墟中迂回前进,忽然脚下踩到什幺硬物,低头一看,竟是一半埋在灰烬中的锈迹斑斑的香炉,炉身已经凹陷变形。
穿过一片狼藉的偏殿遗址后,空间忽然开阔。
他举高绛狩,火光颤动着向前流淌,照亮了一处荒芜的园圃。
枯死的藤蔓如蛛网般缠绕着断裂的廊架,野草从碎砖缝中钻出,长得齐腰高。
而在圃中央,野草最茂盛之处,赫然立着一座孤坟。
齐云身形骤顿,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雷霆钉在原地。
火光在他手中微微颤抖,映照着前方那座孤寂的石碑。
他一步步走上前,每一步都踏得沉重,仿佛脚下不是山土,而是千钧回忆。
石碑苍褐,苔痕斑驳,像是岁月亲手写下的哀悼。
四个凿刻大字赫然入目:
玄清之墓!
除此之外,再无他字,干净得如同一声未来得及说尽的告别。
齐云怔立良久,山雾缭绕在他身侧,像是无数未散的魂魄。他擡手,指尖轻颤地拂去碑上积尘。那刻痕冰冷,直透指腹。
「师叔.」他声音低哑,几乎被雾气吞没,「一别再见,竟是阴阳两路。」
语声落,万籁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