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退三步,整衣肃容,忽然撩袍下跪。
这一跪,荡开满地尘埃,也荡开他强压已久的悲恸。
「弟子齐云归观,叩拜玄清师叔!」
俯身三叩,额触冷土。
首叩及地时,他眼角余光忽瞥见碑底一行蝇头小字,深镌石上。
他动作未停,毕恭毕敬叩完三首。
直到第三叩结束,他才趋前,举火细辨。
火光摇曳,映出数行清峻小楷:
「赠齐云小友之剑,终未得送,深以为憾。今埋于此碑之下,待有缘者自取。」
字字清晰,却字字灼心。
耳畔恍然响起当年笑语,师叔朗声道:「待师叔归来,必为你寻一柄好剑,权作见面礼!」
而今言犹在耳,人已黄土埋骨,剑亦深葬荒山。
昔日笑语与今日孤坟在两世之间来回撕扯,他闭上双眼,此前强行维持的心境此刻裂开细纹,胸中滞痛翻涌,几乎要冲破喉咙。
但他只是深吸一口气,山间冷雾灌入肺腑,刺得生疼。
「齐云小友,看来师叔并非是陨落在三阳府。」
他低声自语,声音稳得像是说给这山、这雾、这碑听,「此后回山,见到师父玄玑后,事情已了然!」
语声虽稳,攥紧的指尖却已掐入掌心,留下深深月牙。
他俯身徒手掘土,泥土冰冷潮湿,沾染袍袖。
不多时,指尖触到一方硬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