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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您初来乍到,第一次亲自主持如此重要的行动,就出了这么大的紕漏。

“若是被某些別有用心之人,將此事捅到关东军参谋部,甚至是东京的陆军部-那对您的政治生涯而言,无疑是一场灾难。”

洪智有的话,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字字句句都切在宫川义夫最敏感的神经上。

宫川义夫眉头狼狼拧成了一团。

洪智有接著说:

“所以,属下认为,此事不宜声张。

“最好是按照战时严厉处分条例,从速、从秘,將这两人直接处决。

“只有死人,才不会乱说话,也才能彻底杜绝此事被別有用心之人拿来做文章。”

这话,简直说到了宫川义夫的心坎里。

他眉头一展,笑容中带上了一丝欣赏:“我就知道,洪股长一定不会辜负我的期望。

“不枉我昨天力排眾议,把崔万年和金四交由你来处理啊。”

洪智有微微欠身:“洪某作为厅长的下属,为上司分忧解难,乃是分內之事。”

宫川义夫满意地点了点头,端起茶杯,像是做出了最终决定。

“好!那就按你说的办。

“不过·行刑的时候,我希望久保助理能够在一旁观刑。”

洪智有摇了摇头,“宫川厅长,我说过,我是一个真诚的人。

“对朋友如此,对上司,亦是如此。

“恕我直言。

“我、高科长、周队长,包括警察厅所有参与行动的人,不管我们心里猜到了什么,怀疑到了什么,那都是没有证据的猜测。

“哪怕与您在天皇面前对峙,你都可以大大方方的否决。

“但是,在这次行动中,某些具体向崔万年传递情报,知道內情的人,他们会怎么想?

“您能確定,他们会对处决金四、崔万年这个结果感到满意吗?

“您能保证,他们在今后的日子里,不会因为某些原因,在背后捅您一刀吗?”

宫川义夫眼神骤然一凛。

他端起茶杯,滚烫的茶水入喉,却压不住心底窜起的那股寒意。

他没有作声,像是在权衡,又像是在为难。

过了许久,他才放下茶杯,顺著洪智有的话,心照不宣的把自己摘了出去,直接栽到了久保太郎头上:

“洪桑,据我所知,直接向崔万年下达命令,让他给金四透露情报的,是我的助理久保太郎。

“至於朱科长、高科长他们连那份绝密名单的具体內容都不清楚,都谈不上是直接经手人。”

洪智有冷冷一笑:“那就让久保助理消失。”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宫川义夫的耳边轰然炸响。

洪智有很清楚,久保太郎那种狂热的帝国军人,是很难被收买的。

他就像一根楔在两人之间的钉子。

不拔掉这颗钉子,他与宫川义夫之间所谓的“合作”,永远都只是镜水月,一触即碎。

宫川义夫的脸色一变,虚偽的呵斥:

“洪桑,你这个提议,未免也太大胆了些。

“久保太郎是我的朋友,是我的兄弟。

“他从东京一路追隨我到哈尔滨,我刚刚上任不到几天,他就在我的任上死了,你让我怎么向陆军部交代?怎么向他的家人交代?”

洪智有皮笑肉不笑的盯著他:

“我当然知道,久保助理对您——『十分”重要。

“所以,我今天特意带了点东西过来,算是为厅长分忧。”

说著,他將脚边的那个小皮箱拎了起来,放在矮几上。

咔噠。

箱盖打开,推到了宫川义夫的面前。

二十根崭新的大黄鱼,码放的整整齐齐。

旁边,是五卷用纸带捆好的百元康德幣。

正午阳光斜斜地照进来,落在那些金条上,反射出足以让任何冷血动物都为之心跳、灼热的光芒。

咚!

宫川义夫的眼皮狠狠地跳动了一下。

来之前,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也早就做好了洪智有会用衣炮弹轰炸他的心理准备。

若非如此,像山鸣课长、村上这些人,又怎么可能对一个中国人如此死心塌地?

然而,当这箱黄金真实地摆在眼前时,那种扑面而言的张力仍是让他心跳加速。

二十根金条。

这是一个普通日本家庭,哪怕一生也无法企及的財富。

洪智有的声音悠悠传来,带著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我们中国有句老话,当官不为黄金屋,不如回家卖红薯。

“据我所知,宫川厅长您並非东京的世家大族出身,家境也很是一般。

“您在东京的夫人和孩子,每个月的用度,恐怕也是捉襟见肘吧。

“我知道,谈钱很俗。

“但它,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它远比某些人天天跟在您身后,一口一个『长官”的拍马屁,来得更有意义,不是吗?”

宫川义夫依旧板著脸,维持著一个帝国高级官员的端正姿態,眼神却无法从那片金色上移开。

洪智有继续说道:

“我知道您一身浩然之气,清廉刚正。

“但只要是人,他就得生活,就得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再说了,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都照顾不好,那还算什么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

宫川义夫终於笑了起来,只是笑容有些僵硬:

“洪桑真是好辩才,连行贿这种事,都能说得如此清新脱俗。”

洪智有也笑了,摆了摆手。

“宫川厅长误会了。

“我这不是行贿,更不是为了討好您,只是单纯想跟你合作、交朋友。

“以我和关东军参谋本部的关係,我只要把金四的口供交上去,就足以让您立刻打包滚回老家。

“再不济,我隨便找几把枪,就能彻底解决我们之间所有的纷爭。

“但打打杀杀,真的很没意思。

“那是愚蠢且低级的处理方式,绝非是对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该有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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