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明一朝,四川都没有一支大规模的水师部队。
只有重庆、泸州、叙州等地,才有一些卫所配备水师战船,但任务也多是巡逻治安、缉私捕盗、运输兵员等杂事。
随着卫所制度崩坏,这些地方的战船也大多年久失修,不堪一用。
原本的水军士兵,要幺沦为纤夫、杂役;要幺就成了在河道上设卡的路霸,毫无战斗力可言。
也正因为如此,当初李老歪得知将由他负责兴建水师时,心里是一百个不乐意。
缺船又缺人,哪有条件兴建水师?
但没办法,江瀚的命令他又不敢违抗,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在请教了一众同僚后,李老歪也算是摸索出了一条路。
既然短期内无法建造大型战船,那就退而求其次,大量征用民间船只,先把架子搭起来再说。
像是大型漕船、盐船等,经过挑选后,便可以将其改造成战船。
在船舷部位加装防护木板,并在船头、船尾开辟炮位,用于安装一些中小型的火炮。
如此,总算才改装出了一批堪用的「准战船」,解决了从无到有的问题。
对于水军士兵,他则是采取了两种办法。
一方面,尽量从重庆、泸州、叙州等地卫所,招募原来明军水兵;
尽管这帮人疏于训练,但至少还懂得最基本的操船、驶帆、辨识水文等技能,只要严加训练,总比让陆军这帮旱鸭子从头学起来要快。
而另一方面,李老歪又将目光投向了长江及其支流上。
在这些地方,长期活跃着大量的漕帮子弟、以及世代打渔的渔民。
这帮人自幼与水为伴,精通水性不说,而且还很熟悉每一段航道的水文情况,是天生的水兵苗子。
李老歪开出了与战兵相同的高额月响,才顺利地把这批人收编入伍。
当然了,在正式入伍前,这些漕帮子弟、渔民疍户们都必须在新兵营待上一段时间。
毕竟都来自民间江湖,背景复杂,不仅要查清楚身世,同时也要整训一番。
新兵营不仅锻链体能、学习搏杀、使用火器等基础军事技能,更重要的是熟悉汉军旗号、金鼓指令,培养纪律等。
这样才能从一介平头百姓,逐渐蜕变成为合格的军人。
在视察新兵营时,江瀚还意外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渔民林潮生。
当年江瀚率军攻打保宁府,明军为了断绝水路,毫不留情地凿沉了林潮生等人的船只。
林潮生一怒之下,便带着一众渔民兄弟加入了义军,凭藉对嘉陵江水情的熟悉,为攻克保宁府立下了不小的功劳。
如今,林潮生已经升任了长江水师的把总,麾下管着五百多名水兵。
他此时出现在新兵营,也是奉了李老歪的命令,负责训练新招募的水军士卒。
可以说,在李老歪的苦心经营下,长江水师磕磕绊绊地建设了半年多,总算是勉强有了点规模。
小型战船凑齐了两百余艘,漕船、运兵船三百艘,水师官兵共有一千两百余人。
但江瀚也很清楚,凭藉眼下长江水师这点实力,想要拉出去控遏长江,威慑诸省,无异于天方夜谭。
远的不提,单是湖广沿江那一连串的军事重镇,夷陵、荆州、武昌,哪一个不是城高池深、易守难攻的硬骨头?
要是没有一支强大的水军封锁江面、提供火力支援,仅靠陆军,恐怕连靠近城墙都做不到。
东出湖广,很可能会变成一场焦灼的拉锯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