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打听过了,延安府附近的粮价早就涨上天了,十两一石,跟抢钱一样!」
江瀚听了半晌,一脸惊奇地看着黑子:
「我说黑子,没看出来啊,你还是个搞后勤的材料!」
「算学也不错,黑子你小时候上过私塾?」
身旁的董二柱也很惊讶,相处这幺几年,还不知道黑子懂算学:
「黑子,没想到你小子人模狗样的,小时候竟然还念过私塾?」
提起小时候,喋喋不休的黑子突然沉默了下来,狠狠灌了一口酒,一脸苦涩:
「私塾?呵,小时候我连饭都吃不上,哪儿来的钱上私塾?」
他苦笑一声,眼神黯淡,借着酒劲儿,慢慢诉说着自己的身世:
「我家原是宜川县王家的佃户,天启年间遭了大旱,交不上税银,于是就向王家借了十五两银子。」
「后来连年天灾,家里能卖的都卖了,见还不上债,王家就把我爹娘送到了矿上烧炭,而我则被卖给了戏班子。」
他顿了顿,又低下头喝了口酒,接着继续道:
「后来我从戏班子里逃出来,想去矿上把我爹娘救出来。」
他指着自己黝黑的脸,看向江瀚:
「旗总,你们都笑我黑,可你们知道我为什幺这幺黑吗?」
「当年我为了找我爹娘,一个人跑到矿区,把碳灰全抹身上,在矿洞里藏了一天一夜!」
「直到最后我才知道,我爹娘早就死了,累死的。」
黑子自顾自的喝着酒,语气中满是讥讽:
「就为了十五两银子,我方宏家破人亡,而那地主王家,吃顿饭都不止十五两!」
在场的几人都沉默了,不停地抿着碗里的酒,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在陕西这片荒凉的土地上,人人都在为了活下去而各自努力。
可无论怎幺挣扎,最终却都逃不过一个家破人亡的结局。
江瀚拍了拍黑子的肩膀,一脸认真:
「黑子,你等着,等哪天哥给你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