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面子不能不给,熊总理那里也需要有个交代。」
「不过嘛————船怎幺派,派多少,咱们可以耍个心眼。」
他看向郑芝豹:「老四,你放出风声,就说近来海上不靖,咱家大船需要检修,一时半会凑不齐五十艘。」
「减半,只派三十艘去,兵员也酌情减少一些。」
「钦差要是追问,也能搪塞一二。」
接着,他又对郑芝凤吩咐道:「老二,这趟差事,还得辛苦你亲自跑一趟。」
「你只用带着咱们的船,在江面巡弋,封锁水道即可。」
「陆上的仗,让熊文灿去打,千万不要掺和,更不许上岸浪战!」
郑芝凤点点头,接着问道:「大哥,那四川方面怎幺办?」
「咱们这一去,虽然是做做样子,但毕竟是站到了朝廷一边。」
「万一那汉王因此记恨我郑家,日后————」
一旁的郑彩闻言,有些不以为然:「二叔何必长他人志气?」
「那姓江的远在西南,离咱们还隔着整个湖广、江西,远着呢。」
「朝廷目前在湖广集结重兵,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
「再说了,就算他真有通天本事,能席卷中原,难道还能跑到海上来跟咱们争锋不成?」
郑芝龙擡手制止了郑彩的牢骚,沉声道:「阿彩,目光放长远些。」
「开门做生意,讲究的就是和气生财,多个朋友多条路。」
「咱们虽然掌控万里海疆,但总归要有个落脚点不是?」
他略一思索,又对郑芝凤补充道:「这样吧,二弟你出发前,去找找那四海商行的刘掌柜,让他带个口信回四川。
"
「就说我郑家此次出兵,实乃朝廷严旨催逼,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荆州之事,我郑家水师只阻江面,绝不上岸助战,更不会主动攻击汉军舟船。」
「万望体谅。」
郑芝凤心领神会:「明白了。」
「朝廷那边应付过去,西南的香火情也续着。」
「正是此理。」
郑芝龙端起茶碗,轻轻吹了吹浮沫,「这天下风云变幻,谁知道明天刮什幺风?」
「咱们郑家这艘大船,得看清风向,才能行得稳,走得远。」
随着朝廷严旨催调,各地明军开始陆续向湖广集结。
除了熊文灿本部三万人马,河南、江西、南直隶的各巡抚标营,也纷纷聚集于此,守军总数一度超过七万。
更棘手的是水军,不仅郑家派了三十艘战船,南直隶方面也抽调了部分江防水师增援。
明军水师合计大小战船六十余艘,兵丁五千,牢牢控制了荆州附近江面,与岸上城防互为特角。
东路汉军自夷陵沿江东进,击溃左良玉部镇守的宜都、枝江防线后,如期抵达了荆州外围。
然而,这座矗立在长江北岸的千年古城,却给了气势如虹的汉军当头一棒。
荆州作为荆襄地区的核心重镇,其地形与城防设计,无一不在彰显着其战略要塞的地位。
此城周长约十二里,城址建于高阜避水,临江控陆,俯瞰整个江汉平原。
若无水师相助,仅此一城,便能阻大军十万。
南宋末年,蒙古铁骑横扫欧亚,却在荆襄防线面前屡屡受挫。
名将孟珙、高达等人依托荆州、襄阳等城,硬生生顶住了蒙古大军,为南宋续命数十年。
邵勇本想趁着明军援军未到,尝试对荆州发起强攻。
然而,缺乏水师支援,汉军连靠近城垣都做不到。
眼看着日头一天比一天毒辣,前线攻势也不得不暂缓下来。
中军帐内,副帅李老歪解开衣甲,赤着上身,仍觉得闷热难当。
「又折了三百多人。」
余承业走到他身边,脸色阴沉,「今天试着从东门掘进,结果还没靠近城墙,就被城头的几门重炮给轰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