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不过十五六岁,衣衫不整,哭得撕心裂肺。
一旁有个穿着绸缎的老者扑上来,却被于铮一脚踹翻在地。
老人吐着血,连连哀求:「军爷,银子都在后院埋着,求您高擡贵手————」
于铮闻言弯下腰,用刀鞘拍了拍老人的脸:「老东西,现在知道怕了?」
「早干嘛去了?」
他直起身,对一旁士兵们说:「这宅子里的人,男的一个不留,女的带回充军。」
「搜干净后放把火,老子看着这大宅子就来气!」
「得令!」
就在士兵们举起屠刀时,不远处却传来了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一队身披红袄,穿着两裆裙甲的士兵出现在巷口,领头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将领,正是邓玘。
他刚带兵肃清了巡抚衙门最后的抵抗,正奉命在城内维持秩序。
看到眼前景象,他眉头一皱,连忙带人赶过上去:「停手!都给我停手!」
西营的士兵们纷纷停住手上动作,回头看向自己的哨官。
而于铮则是不急不慢地转过身,对邓玘抱了抱拳,语气轻佻:「这位兄弟,不知有何贵干?」
邓玘上前几步,指着地上哭嚎的陈家女眷和几具尸体:「城池已下,当以安民为先,岂可如此滥杀抢掠?!」
于铮斜睨了他一眼,认出邓玘打的是汉军旗号,但他却满不在乎地啐了一口「呸,老子又不归你管。」
「城破了就该论功行赏,搜刮战利,此乃天经地义之事。」
他挥手在空中划了一下,」这条街北边是咱张大帅的地盘,南面才归你们汉军。」
「井水不犯河水,你们抢你们的,少来管闲事!」
邓玘强压怒气,沉声道:「战利自然要收缴,但我汉军自有章法,要统一处置,按功分配。
「如此滥杀无辜,与贼何异?」
于铮像是听到了什幺天大的笑话,不由得捧腹大笑,「章程?狗屁的章程!」
「等你们那劳什子章程下来,黄花菜都凉了。」
「兄弟们提着脑袋攻城,就指着这个发财呢。」
「让开!」
他身后的西营士卒们也纷纷鼓噪起来,刀枪晃动。
而对面的汉军士兵见状,也握紧了手中兵器,就等主将一声令下。
可此时的邓玘却有些纠结,他是降将,归顺时间不长,不知道这种事该如何处置。
若在以前明军中,破城后抢掠再正常不过。
但他在剑州接受整训时,学到的第一条就是「保境安民,秋毫无犯」。
上课的掌令们反复强调,汉军与其他流寇不同,是要建立基业、争夺天下的。
再加上邓玘新降,底气也有些不足。
要是对面是敌军,他肯定二话不说提刀就上去了。
可毕竟对面是张献忠的人马,双方刚刚合作攻破了襄阳城,名义上是盟友。
他唯恐自己一时冲动,酿出血案,从而导致盟约破裂。
无奈,邓玘只能拦住于铮,阻止其继续滥杀。
双方就这幺在浓烟弥漫的街道上对峙起来,剑拔弩张,冲突一触即发。
「怎幺回事?!」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一声暴喝如同炸雷般响起。
人群循声望去,只见一位披着亮银山文甲的彪形大汉,迈着大步闯了进来。
邓玘见状眼前一亮,瞬间有了底气,来人正是汉军的另一位参将胡永胜。
胡永胜是最早跟随江瀚起兵的老班底,后来被划到李老歪摩下做哨长,是根正苗红的汉军嫡系。
邓玘如同见了救星,连忙上前向他通报情况。
胡永胜静静地听着,目光不断扫过对面的于铮及其部众,眼神越来越冷。
听完后,他走上前抱了抱拳,语气还算克制:「这位兄弟,如今襄阳已破,守城明军或降或死,大局已定。」
「即便是收缴战利,也应当由三方主帅商议章程,统一行动,事后三家再公平分配。」
「如今城内混乱,正需合力恢复秩序,安顿百姓。」
「我汉军高举义旗,打的是保境安民的旗号,岂能行此滥杀劫掠之事?」
「要是传出去,岂不是寒了天下人心?」
「还请兄弟约束部下,暂且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