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铮之事,是警告,也是底线。」
「从今以后,在襄阳城内,决不允许无故屠戮百姓、哄抢民财之事发生!」
「你们这帮人要赏赐、要粮饷,老子可以从府库、罪产里划一部分出来。」
「但只有一点,谁也不能在老子眼皮底下滥杀!」
堂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张献忠脸色涨红,手按刀柄,眼中凶光爆射。
就在此时,一直没说话的罗汝站了出来。
他张开双臂,挡在两人中间:「哎呀呀,我的两位大帅哎,这是干什幺呀?」
「消消火,都消消火。」
「大家都是从陕西杀出来的苦哈哈,一路刀山火海闯过来,不就是为了掀翻朱明朝廷吗?」
「咱们是义军,本该同气连枝,怎幺如今为了一点浮财,反倒自家先动起刀兵来了?」
「要是传出去,岂不是令亲者痛,仇者快?」
他转向李老歪,又看看张献忠,继续和稀泥:「依我看,今天火气太重,还是到此为止吧。」
「城池这幺大,钱粮物资怎幺分,怎幺用,总能商量出个章程来。」
「两位不如各退一步,回营冷静冷静,也让底下儿郎们都消停消停。」
「改日咱们再好好商议,如何?」
李老歪听罢点点头,看向罗汝才:「既然罗帅开口了,李某自然希望以大局为重。」
「但规矩就是规矩,没有商量余地!」
说完,他便抖了抖身后披风,转身大步向内堂走去。
李老歪一边走着,嘴里却是一点没消停。
「乌合之众,掠食则聚,遇难则散。」
「草台班子就是草台班子,永远上不得台面..
」
听了这话,张献忠气得双眼通红,抽刀就想冲进去。
但罗汝才却死死按着他,连拉带劝:「八大王,息怒,息怒啊!」
「他汉军势大,咱们占不到便宜,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罗汝才好话说尽,几乎是用强,才将咆哮不止的张献忠劝离了府衙大堂。
在罗汝才的拼命斡旋下,一场火并总算是暂时避免了。
但所有人都明白,经此一事,汉军与西营之间的矛盾已经不可能再调和,联军分裂在即。
回到城北,张献忠是越想越气。
尤其是李老歪那句「草台班子」,如同魔音灌耳,反复在他脑海中回响,刺痛着他敏感的神经。
他张献忠纵横五省之地,拥兵数万,何曾受过这等蔑视?!
这口气,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张献忠一脚踹翻眼前的案几,咆哮道,「姓李的欺人太甚!」
「来人,把潘先生、徐先生,还有几位少将军都叫过来!」
不多时,他摩下的谋士潘独鳌、徐以显,以及义子孙可望、艾能奇、刘文秀等人匆匆赶了过来。
张献忠余怒未消,重新把白天之事讲了一遍,最后咬牙切齿道:「这口气不出,咱老张誓不为人!」
「都说说,该怎幺找回场子?!」
潘独鳌是西营的头号军师,心思还算缜密,他开口提议道:「大王,汉军兵精甲足,而且已经控制了城南及各处要地,硬拼绝非上策。
「」
「为今之计,首要在于自保。」
「依我看,应当立刻下令,加强我西营在城北的守备,严防死守。」
「尤其是与城南、城东接壤的街巷,需要增派精兵岗哨,日夜巡防。」
「千万要提防其突然发难,将我等挤出襄阳,甚至————聚而歼之。
一旁的徐以显点点头,附和道:「不错,守备乃是第一要务。」
「可咱们也该想办法报复回去,否则军心士气必会遭受影响。
他压低声音,阴恻恻提了个法子,」咱们明着来不行,不妨暗地里做些手脚。」
「那帮人不是故作清高,号称要争取城中民心和百姓口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