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厮自称是王家的家主,好像是什幺劳什子通判,吵着闹着,非要见您。」
江瀚平静地点了点头:
「嗯,我知道了,让弟兄们好好找找,别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说罢,他才转过头,脸上挂着一副和煦的笑容,看着一旁衣衫不整、满脸血污的狼狈中年人。
「想必,阁下就是王家世袭土司通判,王承弼王大人吧?」
江瀚拱了拱手,
「失敬,失敬。」
「手下的人没轻没重的,若有冲撞之处,还望王通判不要见怪才是。」
王承弼,属于是那种典型的,记吃不记打的主。
他见刚刚那个暴揍自己的丘八走了,而眼前这个为首的年轻人,儒雅随和,似乎很好说话的样子。
于是,他胸中那点可怜的傲气,又重新冒了出来。
他梗着脖子,冷哼一声,不肯回话,摆出了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江瀚见状,脸上笑意更甚:
「哎,怎幺还绑着王通判?这像什幺话!」
他故作恼怒,随即朝着身旁的亲兵吩咐道:
「快给王通判松绑。」
「再去搬一套桌椅过来,今天这事儿啊,我得和王通判,好好说道说道。」
亲兵们闻言,立刻搬来了桌椅,并给王承弼松了绑。
王承弼揉了揉被勒得生疼的双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整理了一下仪容,冷冷地看着眼前的江瀚:
「谈什幺?」
「你们是平武县来的叛军吧?我王家可没招惹你们!」
「深夜带兵闯入我王家宅邸,不由分说,上来就打,你们到底意欲何为?!」
江瀚还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他笑眯眯地看着王承弼,缓缓开口道:
「唉,王通判别急,你说这话就有些偏颇了。」
「什幺叫没招惹我们?」
「今天白天,在平武县东门外,鼓噪生事的那帮百姓农户,是你们王家派去的吧?」
王承弼闻言,眉头一皱,当即矢口否认:
「什幺百姓农户?我怎幺不知道?」
「自从你们进入龙安府,在下就一直在家中闭门不出,家里人都可以作证!」
「你可别血口喷人,凡事都是要讲证据的!」
江瀚听了这话,笑得更开心了。
「王通判啊王通判,你好像还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我这次带兵来你王家,不是来问罪的,是来平叛的。」
「你们王家,暗中煽动百姓,蓄意抵抗新政,阻挠分田。」
「按照律法,这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王承弼一听「满门抄斩」四个字,噌的一下,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什幺律法?大明律哪条写着,这种事要满门抄斩?!」
「还有,我王家从来就没干过这事,你怎幺证明是我们王家干的?」
「口供呢?人证物证呢?!」
江瀚看着还在死鸭子嘴硬的王承弼,他索性也不装了。
他猛地抽出腰间的解腕短刀,「噌」的一声,重重地插在了面前的红木长桌上!
刀身兀自嗡嗡作响,看得对面的王承弼一阵心惊肉跳。
「大明律?谁他妈告诉你,老子看的是大明律?」
「记住了,老子是叛军!是反贼!」
「我说的话,就是律法!」
「这就是老子刚刚新编的,专门给你们王家设的!」
「还有,」
江瀚的身子微微前倾,用一种极具压迫感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
「现在,不是我江瀚,需要向你出示证据。」
「恰恰相反,是你王承弼,需要向我证明,你王家,没有掺和今天白天的这件事!」
此话一出,对面的王承弼彻底震惊了。
他没想到,这看似儒雅随和的年轻人,竟然.竟然如此无赖!
他看着江瀚那双阴冷的的眼睛,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江瀚也不跟他废话,身子向后一倒,懒散地靠在椅子上,满脸戏谑地看着他:
「我这个人,还是很讲理的。」
「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你好好回想回想。」
「一炷香之后,你要是给不出证据,我就当着你的面,把你王家的亲眷,一个一个全宰了!」
王承弼听了这话,冷汗瞬间就从他的额头上冒了出来。
他现在可谓是骑虎难下,这事儿本就是他派心腹去撺掇的,他上哪儿去找证据?
他本来,只是想给这帮初来乍到的丘八一点颜色瞧瞧。
让他们搞清楚,这龙安府,到底是谁说了算,从而知难而退。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帮丘八,竟然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一言不合,就直接带着大炮和刀枪,杀上门来了!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见对面的王承弼,还是低着头,一言不发,江瀚也没了耐心。
「时间差不多咯。」
他挥了挥手,对着不远处喊道:
「来人,把王家人给我带过来!」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曹二,就从庭院下的人群中,揪了身着锦袍,细皮嫩肉的公子哥出来,拖到了江瀚的面前。
「大帅!这个好!就杀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