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下落过程太快,以至于引线上的火星熄灭,又或者是其他原因,第一枚猛火雷竟然哑火了。
「哪个狗日的干的?」
一个明军旗官被溅了半身黑油,气得在城头上破口大骂。
这玩意儿溅在身上黏腻不堪,而且气味十分刺鼻,怎幺蹭也蹭不掉。
眼看自己这身的袄子即将毁于一旦,那明军旗官暴跳如雷,开始在城头上四处搜寻起来。
正当他想找出罪魁祸首时,头顶却接连响起了一阵破空声!
「什幺......」他话音未落。
只听砰、砰、砰......接二连三的陶罐从头顶落下,在关城里四处开花。
这一次引信没有熄灭,火星四溅,瞬间引燃了漆黑的焦油!
呼——!
橘红色的烈焰猛地从各处窜起。
粘稠的油料附着在箭楼、营房、以及躲闪不及的明军士兵身上,吞噬着一切。
「着了!快救我!」
那个被溅了半身火油的明军旗官首当其冲,大火瞬间爬上了他的左边身子。
他惊恐地用手拍打,可火焰反而沾满双手,越烧越旺;
随着剧痛传来,那旗官再也支撑不住,只能在地上不停翻滚,试图扑灭火焰。
但那粘稠的焦油却如同附骨之疽,牢牢粘在他身上,怎幺甩也甩不掉。
啊—!
凄厉的惨叫声传出老远,让人心里发寒。
其他被溅射到的士兵同样惨不忍睹,烈焰在衣服上、皮肤上疯狂燃烧,远远望去就像人形火炬一般。
混乱中,有人提着水桶,试图灭火。
可令他们万万没想到,一桶泼上去只是,火焰只是晃了晃,并未立刻熄灭。
反而因为水流的关系,燃烧的黑油迅速扩大,引燃了更多地方。
而更可怕的是,混合了桐油的猛火雷不仅燃烧旺盛,而且还伴随着大量浓密刺鼻的黑烟。
烟雾弥漫开来,不到半刻钟的时间,狭窄的关城就已经被黑烟铺满,让人寸步难行。
火焰顺着木质建筑快速扩散,引燃了营房、草堆、火药,惨烈无比。
垂死者的哀嚎声、建筑垮塌声、火焰呼啸声混杂一团,整个牢固关内顷刻间便成了一片炼狱。
大火烧了整整一天一夜,直到一切都被吞没后,方才缓缓熄灭。
当江瀚率部进入关城后,眼前的景象让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放眼望去,城内一片焦黑,尽是残垣断壁。
扭曲的武器、焦黑尸骸、空气中弥漫着的皮肉焦臭,令人触目惊心。
看来猛火雷确实是破敌利器,但实在过于酷烈,有伤天和。
江瀚打定主意,这玩意儿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尽量少用为好。
但他也没下令停产,只是让后勤先屯着,日后必有大用。
经此一役,猛火雷的库存也快被清光了。
綦江的军工基地才投产没几年,更多时候还是以甲胄武器为主,猛火雷的产量并不高,还需要慢慢扩大规模才行。
留下一千兵丁和民夫清理废墟、江瀚率军继续北上。
摆在他面前的第二道关隘是宁羌州,这是明军在金牛道中段上的枢纽和支撑点。
然而,正当汉军摆开阵势,准备强攻宁羌州时,城头上却竖起了一道白旗。
江瀚还没来得及派人上前交涉,城门却被缓缓打开了。
走出来的并非什幺官员兵将,而是一群面黄肌瘦、衣衫槛褛的百姓。
为首的老者颤巍巍来到阵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高声哀求着:「各位军爷,还各位军爷高擡贵手,城里的官军————早跑了!」
江瀚派人一问才知道,原来宁羌州的守军早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