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诚闻言点点头,扭头对着聚集在身边的百姓们嚷道:
「乡亲们,狗官带着狗腿子来了!」
「这群杂碎想拿你们人头献功,想把你们关回大牢,你们答不答应?!」
刚刚才从牢里逃出生天的百姓们哪听得了这话,齐齐发出一声怒吼:
「不答应!!」
「好!有卵子的跟我来!结阵迎敌!」
任诚声如洪钟,展现出掌令官鼓舞士气的看家本领,
「手里举盾的顶在第一排,第二排!」
「后面的人贴紧,用你们的前胸顶住前排的后背!」
「手里的武器架在前面人的肩头上,给老子端平了!」
「听我号令,一步一步往前压!」
在任诚的指挥下和少数老兵的协助下,这帮毫无军事经验的农民,乱哄哄地在狭窄的街道上排开,组成了一个异常紧密的步兵方阵。
前排是十几面大小不一、伤痕累累的蒙皮长盾,后排的百姓则伸长了手臂,举着各式武器,密密麻麻地从盾牌的缝隙里伸了出来。
不远处的姚熙看到这一幕,冷笑连连。
城里的武备库早就形同虚设,里面的家伙事更是年久失修,这帮泥腿子竟然拿着一堆破烂就想造反?
简直找死!
「放弩!快放弩!」
「给我射死这群不知死活的乱民!」
随着他一声令下,处在最前列的王府侍卫们扣动了手上的机括。
嗖嗖嗖——
弩箭带着强劲的力道激射而出,几面本就腐朽破烂的长盾被应声射穿!
举着盾牌的汉子惨叫一声,胸口中箭倒了下去。
一旁几面盾牌也被射得剧烈摇晃,持盾者虎口崩裂,鲜血直流。
更有几支弩箭轻易射穿了盾牌,把后面的百姓们穿成了血葫芦。
「啊!」
惨叫声在阵中连连响起,方阵里出现了一丝骚动。
「给我顶住!」
「后面的,给我用力往前推!」
危急关头,任诚的吼声不断响起,鼓舞着士气。
处在战阵最后方的老兵们不断发力,卯足了力气把人群往前推。
随着众人发力,刚刚还因为伤亡而止步不前的军阵,又开始缓缓动了起来,坚定地朝着前方步步推进。
街道另一头的姚熙见着这一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这怎幺可能?!
这帮乌合之众,怎幺一夜之间像变了个人一样?
要是以前,只要弓弩随便放一轮,死上七八个人,这群人早该四散奔逃了,今天怎幺突然转了性?
一定是火力不够密集!
姚熙强做镇定,对着前头持弩的王府侍卫下令道:
「再放!」
「给我一直放!」
「我就不信杀不散这群泥腿子!」
随着他一声令下,又是一轮弩箭射出,对面的军阵传来几声惨叫,不少人应声倒下。
可令人意外的是,前头的方阵只是微微一顿,随即再次压了上来。
眼看距离已经不足三十步,前排的王府侍卫甚至能看到对面百姓那择人欲噬的目光!
「疯了!」
「这群人疯了!他们就不怕死?!」
姚熙见此情形,恨得咬牙切齿。
可他不清楚的是,对面方阵里的百姓们也怕得要死。
前排不少人看着身旁的同伴倒下,鲜血溅在自己脸上,腿肚子都在发软,握着盾牌的手更是抖得厉害。
一些胆子小的,见到伤亡就畏足不前,甚至想掉头就跑。
可身处军阵当中,哪是想跑就能跑的?
放眼望去,四面八方都围满了人群,身后更是传来一股巨力。
无数个胸膛死死顶住他们的后背,让人根本无法后退。
整个方阵如同一块被挤压的巨石,只能不断向前。
这就是结成紧密军阵的好处。
它能够消弭个体的恐惧,将所有人的意志和力量强行拧成一股绳。
对于步兵来说,他们只能抱团结阵,散开就是被各个击破。
无数历史早已证明了这一点。
很多人在读史书时,看到诸如浑河血战,白杆兵、浙兵宁愿顶着后金重箭和火炮也要保持密集阵型时,常常会大言不惭的指点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