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之下,他只能把主意打上了城内最大的地头蛇,蜀王府。
朱燮元带着巡按御史刘之勃,径直叩开了蜀王府的大门。
此时的蜀王府内早已变得空空荡荡。
得知贼兵来袭的消息后,王府的仆役们早就溜之大吉,只剩下蜀藩一系困守王城。
蜀王朱至澍出逃不成,早已是心灰意冷,此时正在花园里优哉游哉地赏花吟诗。
朱燮元强压怒火,行礼后直接说明了来意:
「王爷,本督如今执掌城防,需要大笔钱粮犒赏守军,募集乡勇。」
「城内各家官绅富户均已捐输,但是守城耗资巨大,将士们枵腹难以荷戈。」
「还请王爷以社稷为重,开启府库犒赏三军,以激励士气!」
朱至澍一脸惊讶,仿佛听到了什幺不可思议的事情:
「所有人都捐了?包括那几家守财奴?」
他擡头看向朱燮元,轻蔑的笑了笑,
「既然他们都捐了,你还来找本王作甚?」
朱燮元听了,差点一口气喘没上来,他耐着性子解释道:
「王爷,蜀藩就封四川二百余年,富甲天下。」
「于公,您是成都之主;于私,守城亦是保卫王府基业、保卫王爷您自身安危。」
「下官正欲召集成都四卫官兵入城待援,还望王爷能慨慷解囊,发放库银以壮军心。」
朱至澍虽然困守王城,但他也明白这个道理。
他磨蹭了半天,才极其不情愿地伸出一根手指:
「行吧,本王给他们……嗯……一千两,一千两现银。」
「这幺多银子,足够那帮丘八们好好守城了吧?」
朱至澍一脸肉疼,显然是觉得自己大方得不行。
朱燮元闻言眼前一黑,连忙开口劝道:
「王爷,一千两银子能干什幺?」
「分到每人手上,估计连二钱银子都不到!」
「这点儿银子,我怎幺激励守军士气,让他们卖命?」
「二钱还嫌少?」
朱至澍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叫起来,
「二钱银子能买多少米了?」
「罢了罢了,看在你朱总督的面子上,本王再加一千两!」
「两千两现银发到每人手上,能分三钱多,这下总够了吧?」
此时朱燮元在心里早已骂翻了天,要不是看在银子的份上,他早就指着蜀王的鼻子开骂了。
「王爷!」
「如今各地兵荒马乱,成都府的粮价早就涨上了天。」
「三钱银子连一斗米都买不到,简直是杯水车薪啊!」
朱至澍一听这话,断然摇头拒绝道:
「没了没了!」
「孤库中的钱粮有数,前段时间又收了不少地,放出去的印子钱也还没收回来,实在是没有余粮了!」
说着说着,他眼珠一转,忽然想出一个「妙计」。
朱至澍一脸兴奋地抓着朱燮元的衣袖,
「这样,本王带头出两千两,不能再多了!」
「你呢,再去城里找我的那些叔伯兄弟、郡王将军们。」
「你可不能只逮着我主宗一只羊薅,我蜀藩两万多宗亲,让他们也各自出点力!」
「你传我的命令,让他们按照各自品级捐输!」
「郡王出一千两,镇国将军出五百,辅国将军出二百,奉国将军出一百……」
「这样林林总总凑起来,怎幺着也有五六万两了嘛。」
「再不济,你留个四万……不,留三万两在本王这里以备不时之需。」
「剩下的,足够给军士们发饷了!」
「……」
朱燮元看着蜀王的嘴脸,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顶门,差点当场吐血。
都这个关头了,这厮竟然还想趁机捞一笔?
眼见从蜀王府再也拿不到钱粮,朱燮元只能强忍着拔剑的冲动,带着蜀王这封荒唐的「命令」去找城中其他宗室。
那些郡王、将军们自然是一万个不愿意,个个哭穷摆烂,互相推诿。
但得知蜀王这个守财奴都出了血,而且给他们定下了规矩,这帮宗室们也只能抠抠搜搜地凑出了几万两银子。
东拼西凑之下,朱燮元总算是凑够了粮饷,准备开始着手巩固城防。
银子来之不易,为了避免有人中饱私囊,朱燮元只能亲自监督,第一时间把饷银足额发放到了守城的官兵手里。
看着麾下士卒拿到饷银后稍稍振作的精神,他才终于松了口气。
为了守住城池,朱燮元立刻派人,将府城周边的成都四卫官军(成都卫、左卫、右卫、中卫)以及宁川卫的所有兵员,全部收缩回城,重新整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