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虽然成都府周边足足有五卫人马,可经过清点后,朱燮元只集齐了六千余人。
剩下缺额他不用想都知道,肯定都是些吃空饷的。
但眼下还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朱燮元又把城中各家官绅富户贡献出来的家丁护院、以及城中招募的青壮、生员整编,一并划进了守城军中。
这才堪堪凑足了一万两千多人。
他把招来的卫兵和家丁以及民壮统统打散,以老带新的方式混编,重新整训后,分配到了各段城墙上。
朱燮元精挑细选,从各卫所里挑了几个还算忠心的军官作为副手,并且定下了严格的律令。
但凡是擅离职守、惑乱军心者,立斩不赦!
解决完人手问题后,他又立刻开始加固城防。
成都虽然是一省都城,但承平日久,各处城墙多有破损。
朱燮元发动麾下士卒民壮,以及城中百姓,日夜不停地搬运砖石木料,用以加高加固雉堞,修补塌陷。
对于城外防御,他则是亲率青壮,深挖护城河;靠近城墙的开阔地带,他也统统摆上了数层鹿角、拒马、甚至还有铁蒺藜。
为了提防贼人围而不打,断绝水道,朱燮元还引了两道活水入城。
火油、滚木礌石、箭矢等军械,源源不断地送上城墙,严阵以待。
城根下,一口口大锅早已备齐,随时准备熬煮金汁。
朱燮元深知,贼兵攻城时经常会派遣细作内应入城,与城内饥民、溃兵勾结。
为了防备内应,朱燮元在城内实施起了严格的宵禁制度。
夜间无故上街者,一律锁拿审问。
各坊市,街巷推行保甲连坐,邻里互相监察。
只要是形迹可疑的、面生的或散布谣言的,必须立刻举报,隐匿不报同罪。
并且他还专门成立了巡逻队,频繁巡查客店、仓库、破庙、城墙根等易于藏匿之处。
巡逻队会在入夜后,不时抽查各里甲人口,谨防贼人化作居民潜伏城中。
严格盘查任何试图靠近城门、粮仓、军械库等要地的人员,没有他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擅动。
崇祯八年三月初五,当朱燮元还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守城事宜时,江瀚的已经抵达了城下。
在成都北郊外的龙泉山下,三路大军如期会师。
漫山遍野的营帐一眼望不到边,四万人马将成都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战前,江瀚还特意开了个誓师大会,动员军心。
他披着一身金甲,大步登上点将台。
台下是黑压压,望不到尽头的人海,不少新降的士卒和招募的乡勇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最高统帅的样貌。
「兄弟们!」
他举着铁皮喇叭,看着台下一张张或狂热、或紧张的脸庞,
「在咱们前面,就是成都!」
「成都是朝廷钉在四川的最后一颗钉子,只要拿下成都,整个蜀地将再无阻碍。」
「我听说,蜀王的老巢就在成都,姓朱的盘踞在成都两百余年,不知道搜刮咱们四川父老多少民脂民膏!」
说着,江瀚伸手指向不远处的巨城,声音陡然拔高
「就是这座城里的王爷、贪官、豪强!他们吃着咱老百姓种出来的粮,穿着咱老百姓织出来的布,住着富丽堂皇的大宅子,却把咱当成牲口!」
「横征暴敛,敲骨吸髓,不知道逼得多少父老乡亲卖儿卖女,家破人亡!」
听了这话,台下数万来自底层的乡勇民壮们,呼吸越来越粗重,手中握紧了拳头。
「不仅如此,军中还有不少明军的兄弟!」
「你们好好想想,当你们忍饥挨饿,跑到云贵平定土司叛乱时,这帮城里的官绅富户在干什幺?」
「我也是明军出身,咱们西北的弟兄们欠饷数年,还要被逼着出塞作战,入京勤王。」
「有句老话说得好,皇帝还不差饿兵,难道咱们就活该被这帮老爷们派去送死吗?」
「就是!」
「宰了这帮当官的!」
提起伤心往事,台下的一众兵将们爆发出声声怒吼,情绪瞬间被点燃。
「没错!」
「我江某起兵造反,拿起刀枪,就是为了替咱们父老乡亲,替咱们军中的弟兄讨个公道!」
他目光扫过全场,声音低沉有力:
「这一路走来,我们杀了贪官,除了恶霸,分了田地!」
「但这还远远不够!」
「只要他老朱家的旗帜还在,那些蠹虫们就总觉得有靠山,就总想着卷土重来,再把枷锁套回我们脖子上!」
「所以今天我调集大军在此,就是要踏破成都,把这群吸血的官绅藩王,一网打尽!」
「打破成都!活捉蜀王!」
「打破成都!活捉蜀王!」
台下,四万多人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咆哮,声浪震得地动山摇,无数刀枪高举,泛着森森寒光。
看着沸腾的兵将们,江瀚高声道:
「听我号令,明日辰时攻城!」
「先登者,官升三级,赏银万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