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光有手上的绝活还不够。
江瀚话锋一转,
“我希望你们不仅能『知其然』,更要能『究其所以然”。
“不要只顾著闷头打铁製器,最好能总结出背后的规律,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其中的原理又是什么。”
“这叫实践与理论並行。”
“学部的王主事,正在主持编篆新教材,我希望你们这些匠户,也帮著出出力。”
“如果能总结出一套可靠的原理,本王重重有赏,而且还会將其编纂成册,写入教材。”
庄启荣听得目瞪口呆,下意识地挠了挠头,面露难色:
“大王您这可是给我出难题了。”
“咱这些匠人,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就是些手上的功夫,连大字都认不得几个,哪能讲出什么原理呢?”
江瀚看著庄启荣这幅样子,也知道自己確实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毕竟歷朝歷代的工匠都这样,一没文化,根本无法把经验记录下来,编纂成册。
二来嘛,师傅也怕徒弟抢饭碗,总想著留几手,结果好多手艺传著传著就断了;
最关键的还是朝廷,朝廷只管打造出来的东西能不能用,从来不会细问。
而深受儒学影响的官僚、学子们只会认为这些都是奇巧淫技,上不得台面,哪里还会深究其中道理?
重实践,轻理论,这是歷朝歷代工匠们的弱点,一时半会难以改变。
江瀚对此也没什么太好的解决办法。
他琢磨著,或许自己要亲自下场,先编写一些最基础的数理教材,交给学部,强行推动科学教育。
但是吧,这也並非什么长久之计。
除了江瀚,恐怕其他人根本看不懂这些教材。
没有相应的师资力量,江瀚就算是累死,也教不出几个懂科学的人才出来。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此事还是急不得,只能一步步慢慢来。
几人聊著聊著,不知不觉间,窗外天色早已暗了下来。
忽然,殿外突然传来一声通报:
“王妃到一话音刚落,王翌颖便带著侍女,款步踏入殿中。
她看了眼殿內的烛火,又看了看几人疲惫的脸色,无奈地嘆了口气:
“这么晚了,大王便是铁打的身子,也该让几位臣工休息了吧?”
“国事虽重,但还需张弛有度。”
江瀚这才恍然抬头,只见窗外已经掛著一轮圆月,烛火都烧了半寸长。
“王妃怎么来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王翌颖將一盏温热的参茶放到江瀚面前,无奈道:
“已经到亥时了。”
“你是忘了时辰,几位大人怕是早已飢肠,疲惫不堪了。”
江瀚环顾赵胜几人,果然见他们面带倦色,一副强打精神的样子。
他不由失笑,长舒一口气:
“是我疏忽了。”
“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诸位回去好生休息。
“回去后,记得把事情落实好,有问题隨时上报。”
几人如蒙大赦,连忙起身准备告退。
可王翌颖却叫住了他们:
“诸位大人且慢。”
“各位辛苦了,这是王府里刚做的点心,聊以垫腹,如果不嫌弃,就带回去给家人尝尝。”
说罢,她便示意身后侍女,將几个精巧的食盒递给三位大臣。
几人连忙躬身接过,感激道:
“谢王妃体恤!”
“我等就先行告退了。”
江瀚挥挥手:“都回吧。”
等几位臣工相继离去,王翌颖又让內侍进殿,端来了几盘热菜摆到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