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段时间,江瀚的生活节奏相对规律了许多。
除了处理必要的政务外,他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两个地方:
第一是新落成的天府书院,第二则是自家的后宫。
前者是他寄予厚望的、培养未来根基的新苗圃,后者则关系到他血脉延续、事业的继承人。
两边都是重中之重,不容偏废。
清明这天,天色还没亮,江瀚便已起身。
今天的日程安排很满,他首先要以汉王的身份,主持祭奠阵亡将士的仪式;
随后,还要以山长的身份,前往天府书院,对那里的孩子们进行训话和教学,以示关怀和重视。
卯时三刻,书院操练区宽阔的校场上,已经是鸦雀无声,肃然一片。
清明时节的小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整夜,空气中还带着一丝沁人的凉意,浸得人衣衫微潮。
一千两百名童生,穿着统一发放的靛蓝色短袍,按照各自所属的“斋院”,排成了一个个整齐的方阵。
他们大多只有八九岁年纪,脸上稚气未脱,但经过了两三个月的操练,站姿已经是有模有样了。
行列之间,更无人敢随意晃动、或者交头接耳。
徐乐安正站在“蒙学丁字斋”的队伍中间,微微缩了缩脖子,试图擦掉脸上的水珠。
他记得三个月前,自己还在官府的收容所里,和其他几十个同样被过继的孤儿们挤在一起,对未来一片茫然。
突然有一天,有个自称主事的官员前来,说是汉王殿下要送他们去一座顶好的新书院读书识字,学习本事。
然后,他们就被带到了这里——这座气派、宽敞得让他不敢想象的大院子。
“正身!”
随着身旁教习一声洪亮的口令,所有孩童都下意识地收腹挺胸,打直了背脊,脚后跟紧紧并拢。
徐乐安也赶紧照做,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校场前方那座阅武台。
很快,一个高大的身影,在学部主事王承弼等几位官员的陪同下,稳步登上了阅武台。
他穿着一身红黑相间的劲装,上有暗金色云纹,腰束蜀锦宽带,身姿挺拔。
他面容沉静,目光沉稳,缓缓扫过台下近千双稚嫩的眼睛。
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和衣袍,队列中的徐乐安忍不住悄悄踮了踮脚尖,心中激动无比。
是汉王殿下!
不,在这里,他要称呼江瀚为“山长”。
徐乐安清晰地记得,当初正是在英烈祠,是江瀚亲口承诺让他们有饭吃、有书读;
徐乐安是第一个被领进英烈祠的孩子,对于当时的情景,至今仍历历在目。
江瀚站在阅武台上,并没有立刻讲话,而是静静地站了一会,扫过台下齐整的方阵。
队列始终都很安静,没有骚动,也没有杂音,让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最近这段时间的训练颇有成效,这帮小子们也很争气。
要知道,天府书院施行的是准军事化管理,一切都有严格的规章制度。
良久,江瀚才终于开口。
他拿起铁皮喇叭,清了清嗓子,声音传遍了整个校场:
“孩子们!”
“今天是清明,是祭奠先祖、追思故人的日子。”
“我站在这里看着你们,心中感慨万千,就像看到了故人的影子。”
“你们虽然是嗣子,虽然身体里未曾流淌着那些英雄的鲜血,但你们继承了他们的姓氏,便意味着继承了他们的精神,担起了他们的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