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回答说,以诚待人,以德报怨,进而感化朱氏;
有人则说勤恳做事,让继母挑不出错处。
可江瀚听了,却摇了摇头:
“都错了。”
“如果设身处地,假如书院里有教习无缘无故虐待你们,你们会逆来顺受吗?”
“错误的,如果有继母虐待,那就去找亲爹;如果有教习,那就来找山长。”
“当然了,有的亲爹不一定会替孩子出头,但山长,一定会替你们主持公道。”
毕竟是造反头子出身的,江瀚的话极具煽动性:
“如果朝廷官府苛待你,横征暴敛,让你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你也要顺从吗?”
“都好好想想吧,想想山长是怎么做的。”
台下有些孩子似乎听懂了,眼中闪烁着光芒。
孩子们还小,江瀚也没有再继续深入,而是岔开了话题:
“我们再讲一个,恣蚊饱血。”
“说的是一个叫吴猛的,因为家里穷,没有蚊帐。”
“夏天蚊子多,怕蚊子咬父亲,就自己光着身子躺在父亲床边,让蚊子来咬自己。”
“你们来说,这值得提倡吗?”
孩子们安静了一下,终于有一个胆子稍大的举起了手:
“山长,我觉得不值得,那吴猛有点蠢.”
话一出口,他自己也吓了一跳,怯生生地看着江瀚。
“哦?”
但江瀚却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说下去,为什么说他蠢?”
得到鼓励,那孩子声音大了些:
“因为赶蚊子有很多办法啊,可以烧艾草,可以用扇子扇,干嘛非要躺着让蚊子咬?”
“这种自残的法子,既害了自己,又白白让其父担忧。”
“要是害了病,恐怕连抓药的钱都拿不出来,只能等死。”
江瀚听完,一脸赞许地看着那孩子:
“好,说得很好!”
“孝亲之心可贵,但也要懂得保护自己,要用合理的办法解决问题,而不是做些无用功。”
“而且,像是蛇虫鼠蚁这些东西,身上往往都带着污物。”
“这些看不见的污物进入人体,就容易导致发病。”
“你们当中,要是有人对此感兴趣,等以后长大了,可以深入研究研究,看看这些看不见的污物到底是什么。”
不经意间,他又埋下了一颗探索的种子。
就在此时,窗外传来了三道梆子声,也预示着下课的时间到了。
江瀚点点头,随即将手中的《三字经》合上,并对孩子们说道: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大家休息吧。”
“等有时间,我还会再来的。”
孩子们齐刷刷起身:
“恭送山长!”
走出教室,江瀚看向身旁的昌宇,询问道:
“下一节是什么课?”
昌宇立刻应道:
“回王上,是算学课。”
江瀚一听,顿时来了兴趣:
“我记得,算学课是那些泰西来的传教士在教吧?”
昌宇点点头:
“没错,山长,不过也有本地的秀才在其中。
“您想去教一教?”
江瀚略一沉吟,摆了摆手:
“算了,刚刚讲得有些口干舌燥,干脆旁听一节吧。”
“你查一查,今天哪间斋院是泰西人授课,我去听听他们讲得如何。”
昌宇闻言,立刻掏出一本小册子,翻阅起来。
“甲字一号斋、三号斋,乙字二号斋、三号斋等都是。”
“其中离我们最近的是乙字二号斋,您看?”
江瀚随即努了努嘴:
“行,前头带路。”
两人很快便来到了乙字二号斋外,恰逢此时,今日授课的教习也匆匆赶了过来。
此人鼻高目深,眼眶凹陷,一脸浓密的棕色胡须打理得还算整齐,但却穿着一件略显宽大的深蓝色直缀长袍,显得有些突兀。
那人见到江瀚,连忙上前,用带着口音的汉语躬身问安:
“参见汉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