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和为什么要分真假?”
“陛下明鉴,”
杨嗣昌连忙解释道,
“那东虏虽然凶悍无匹,但毕竟地处辽东,还有祖大寿等人带着关宁劲旅镇守;”
“此外,还有卢象升总督宣大,防线愈加稳固,短期内东虏难以突破。”
“因此,辽东之事可以先放一放。”
“但四川则不然!”
“那江逆窃踞西南,手握长江上游水道,大明财税重地,皆在其兵锋之下。”
“如果其趁我中原剿寇正酣之时,再挥师东进,顺江而下,则湖广、南直隶等地危矣!”
“届时不仅流寇难剿,更恐官军腹背受敌!”
“此其一也。”
杨嗣昌顿了顿,观察了一眼皇帝的神色,继续道:
“其二,建奴非我族类,而流寇本吾赤子。”
“建奴造反,乃是外患,但刁民造反,还敢僭越称王,裂土分疆,此乃内乱,动摇国本!”
“必须全力镇压,以儆效尤,否则将来会有更多刁民效仿,国无宁日!”
这番内外有别,异族与赤子的论调,深深打动了朱由检。
在他看来,关外的蛮夷不过是贪图些财物和人口而已,但国内这帮反贼,尤其是敢称王称帝的,才是对皇权最直接的挑战。
朱由检微微颔首,示意杨嗣昌从地上起身回话。
“杨卿所言,句句切中要害!”
“这么一说,卿之前所提的攘外必先安内,这个‘内’,也包括了四川?”
杨嗣昌点点头,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自然包括!”
“那姓江的贼寇,臣也仔细了解过。”
“他能从一介小旗趁乱而起,逐渐发展为割据两省、僭号称王的势力,其心机、其手段,实属不凡。”
“因此,绝不能再任由他攻占云南,彻底整合西南三省!”
“四川,朝廷是一定要管的,要么以重重封锁,阻止其北上东出;”
“要么则以重兵进剿,一举荡平西南!”
“依微臣之计,可先以议和稳住江瀚,集中全力先将中原流寇剿灭;”
“然后再调集全军,顺势合围四川。”
“届时,官军可从湖广、汉中、云南三面发动合围,彻底将其绞杀!”
“只要解决了内地这两股心腹大患,将来平定辽东,不过是易如反掌罢了。”
“因此,当前首要任务,便是先与四川假谈,麻痹那姓江的小贼,使其放松警惕,为中原平叛争取时间。”
崇祯闻言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不愧是杨卿,老成持国。”
但他随即话锋一转,
“只是江逆狡诈异常,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
“要是被他识破,或者他狮子大开口,又该当如何?”
杨嗣昌淡然一笑,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
“陛下,虚与委蛇,讨价还价,本就是议和常态。”
“再加上四川山高路远,往来通信不便,谈判大可以慢慢来,能拖上一段时日,便是一段时日。”
“咱们只要能利用好这段时间,迅速剿灭中原流寇,那接下来,也就不用再议和了。”
“届时就是王师西进,天兵讨逆!”
为了避免多线作战的风险,杨嗣昌可谓是煞费苦心。
他仔细研读了陕北农民军的所有战役,既然你们可以诈降,那么自己来一个“诈和”,也是理所应当的。
听到这里,朱由检精神一振,不由得身体前倾,关切地问道:
“如果那江瀚同意休兵,那杨卿需要多久,能彻底剿灭中原流贼?”
杨嗣昌闻言,猛地挺直腰板,给出了一个所有人都为之震惊的答案:
“半年!”
“陛下,只需给臣半年时间,必定能荡平中原群丑!”
朱由检又惊又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