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嘉惊恐地环视一周,看清了眼前来人的装束打扮。
这帮夷人身上裹着一身脏污兽皮,耳朵上挂着硕大的银色圆环,将耳垂扯得老长;
手臂和脖颈之间裸露的皮肤上,还刺着诡异的靛青色纹络,色深似墨。
杨嘉被粗暴地反剪双手,哨队头目上前,用力揪起他的耳朵仔细查看。
这是在判断他的族属,通常来说夷人都有穿耳习俗,只要发现耳朵上有洞,基本能断定是同族。
而汉人由于受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教育,所以耳朵上不会有洞。
用这种法子,夷人抓汉人奴隶是一抓一个准。
发现杨嘉耳垂上光滑无洞后,眼前的头目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轻蔑。
叽里咕噜嚷了几句后,身旁的四五个手下便一拥而上,将他结结实实地押回了山寨。
而另一边,跑得飞快的段摩连滚带爬的逃回了村中,立刻找到族长:
「族长,出事了!」
「有个姓杨的御医被掳走了!」
段瑞一听,差点没吓得跳起来,他不敢耽搁,火速找到了驻守在村外的余承业。
余承业闻听此事,顿时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什幺?!」
「狗日的蛮夷,竟敢掳掠御医,找死!」
他二话没说,立刻让副官点齐兵马粮草,准备进山救人。
一旁的段瑞见状,连忙劝阻:
「余游击,切莫冲动!」
「那马耳山里的生番,并非只有一小撮,而是三个村寨相连的大宗,族中能战之丁不下五六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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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时值深冬,高地险,处早已铺满了积雪。」
「将军麾下不过百来人,要是贸然进攻,恐怕会有闪失。」
「不如先派人回大理,请刘将军发兵前来助拳,方为万全之策!」
余承业救人心切,那姓杨的可是王上从成都派来的,要是真在自己地盘上出了事,他恐怕难辞其咎。
「从大理调兵,一来一回少说也要三四天,怕是来不及了!」
「无妨,百来精兵,足够踏平五六百野人草寇了!「
「段族长,还劳烦你从村中抽些儿郎,届时替我引路即可。」
段瑞见他心意已决,无奈之下,一咬牙从村中召集了百余名猎手、青壮,随军助阵。
他反正打定主意了,要是真被夷人围了,自己怎幺着也得救点人出来,免得日后官府怪罪。
两百多人的队伍顶着凛冽的山风,在草医段摩的带领下,直奔马耳山而去。
山道崎岖难行,再加上脚下将近一尺多深的积雪,导致行军颇为艰难。
约莫走了两三个时辰,翻过了几道山梁后,汉军终于在一个山坳里,发现了里面的生番部落。
从远处看,这像个由石头和原木搭建起来的营地,里面被分成了东、西、南三片区域,外围则是一圈简陋的木栅栏。
还没等队伍靠近,夷人的探哨便发现了这群不速之客。
伴随着尖锐的哨声示警,寨子里的夷人们纷纷从屋里跑出,齐齐聚在了寨墙后方。
由于缺乏铁器,这帮生番们手上拿的多是些简陋的骨箭、竹木长矛,只有少数一撮人拿着铁刀,穿着皮甲。
见此情形,余承业没有过多犹豫,立刻下令麾下从正面发起进攻。
在绝对的装备差距下,战斗一开始便呈现出了一边倒的态势。
生番野人射出的骨箭,连汉军身上的布甲都难以穿透,更别提包铁的长盾了。
反倒是汉军这边的弓手和铳手,每次齐射,都能带起一片惨叫声。
在大明羁縻云南的两百余年的时间里,铁器和食盐一直是用来控制土司部落的大杀器。
没有盐,部落的人口就无法壮大;没有铁,部落的战斗力就得不到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