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放?」
「方才薛允襄有句话说得没错,你已经卷入中枢权争的漩涡,这对你来说风险远大于收益,毕竟你还年轻,不可能骤登高位。与其在这漩涡中纠缠,不如去地方涨涨阅历。」
沈望顿了一顿,满含期许地说道:「入阁之路不一定非要遵循前人的脚步,你若是能在地方做出一番政绩,将来再入中枢就会有充足的底气。在我看来,往后这会是一种趋势,没有主政地方的履历很难入阁。」
入阁?
薛淮暂时没有想过那幺远,大燕百余年历史上最年轻的阁臣也接近四十岁,他过两个月才满十九,谁知道将来的岁月里会发生怎样的变故?
他按下心中思绪,望着中年男人说道:「那老师呢?您这次帮朝廷解决工部的顽疾,理应能更进一步。」
此刻只有师徒二人在场,沈望没有云山雾罩,他平静地说道:「更进一步倒也不难,只是……」
「莫非有不妥?」
「呵呵。」
沈望轻轻一笑,然而这笑声竟有些沉重,他想了想说道:「首辅大人心里有气,陛下也不太赞成我这次行事的手段。」
薛淮还要再问,沈望却岔开话题道:「你不必担心为师,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我蹉跎一二年,无伤大雅的事情。反倒是你接下来要格外谨慎一些,这桩案子结束后安心在翰林院待着,平时多和林掌院交流,这对你极有裨益。」
「是,老师。」
薛淮点头应下。
两人又聊了片刻,随即分别。
三天后,薛淮终于明白当日沈望欲言又止的缘由。
加封圣旨如期而至,薛淮因为协办查处工部贪渎案有功,被升为翰林院侍讲学士,品级从正七品跃升为从五品,一次跨越三级。
此外袁诚、方既明、陈智和葛存义等人各有嘉赏。
最引人瞩目的便是沈望的官职变动。
经过内阁廷推,天子御笔批准,礼部左侍郎沈望因功升任工部尚书。
听到这个消息,回想当日马车之中沈望波澜不惊的神情,薛淮心中泛起一阵凉意。
他一边接受翰林院同僚们的恭贺,一边在心里默默念叨:「工部尚书极难入阁,而且这一任工部尚书注定要得罪很多人,这就是首辅的报复和天子的敲打幺?」
薛淮脸上挂着谦逊的笑容,与同僚们相谈甚欢,没人注意到他眼中转瞬即逝的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