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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间众人谈笑风生,话题天南地北,从运河水文聊到江南风物,从诗词歌赋谈到前朝掌故。

丝竹之声不知何时悄然响起,隔着落地罩,有乐伎在隔壁小厅演奏着舒缓的乐曲,更添几分雅致。

侍者再次为众人斟满酒杯,这次换上了更醇厚的陈年花雕。

薛淮白皙的面庞上已染上浅浅的霞色,眼神依旧清亮,那份谨慎持重的气度在酒意的氤氲下似乎柔和了些许。

赵文泰一直留意着薛淮的状态,见他稍显酒色,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他放下象牙箸,拿起温热的湿巾拭了拭嘴角,脸上的笑容依旧和煦,语气却带上一丝凝重:「诸位,酒酣耳热,正是谈正事的好时候。今岁天时异常,运河水位牵动朝野,扬州旱情更是令人忧心。我等肩负重任,虽各有职司,然运河沿岸唇齿相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今夜难得齐聚,本督有些话不吐不快,也想听听诸位的真知灼见。」

其余三人登时停着,伍长龄开口道:「部堂请说。」

赵文泰顺势看向他,恳切道:「伯爷,运河畅通首赖漕军将士栉风沐雨,护漕缉盗维持秩序。然近来本督发现,各段漕军与地方府县之间,职责偶有重叠,号令偶有不协之处。譬如这水位监测、闸坝启闭调度、乃至沿岸治安巡查,究竟该以漕衙统一号令为准,还是地方亦可酌情调派?长此以往,恐生间隙,不利大局啊。」

薛淮不动声色地看向赵文泰,心中逐渐明悟。

日间在驿馆歇息的时候,他一直在思考赵文泰今夜设宴的用意,对方想来没有必要刻意向他示好,另外也不会是因为运河水脉一事,上午两人便已说开谈妥,赵文泰不至于当面出尔反尔,堂堂漕运总督总得顾及体面。

若说赵文泰当着他和桑世昌的面提起桑承泽乃无心之语,那他现在对伍长龄所言则是近乎明示一他并不介意漕军在力所能及的时候帮助地方官府,然而有些事情需要说清楚,漕军究竟该听谁的?

漕军应当遵从伍长龄的军令,也要服从赵文泰的总督均令,唯独不能附庸于地方官员,这是逾越界线之举。

确切来说,余成光那天在归仁镇兵围漕标营、唯薛淮马首是瞻的举动,已经犯了官场上的忌讳。

至此,薛淮渐渐品出今夜之宴的深意,无论桑承泽还是余成光,他们都属于漕运这个体系之内,如今俨然站在他这个扬州知府一边,赵文泰身为漕运总督,理所当然要讨一个说法。

坐在下首的桑世昌也明白过来,他垂首低眉望着面前,显然不太想参与这个话题。

薛淮想清楚这些关节,神色平静地看了一眼伍长龄。

此时他不宜冒然插话,而且他相信伍长龄能够从容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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