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参政,章大人今年开年才擢为府衙通判,此前他一直担任仪真知县,主要负责漕河疏浚一事,现在便由他为参政陈述详情。」
薛淮和章时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起去年在江堤上的那一幕。
那时他对章时说,只要仪真县能够初步解决水患,他就保证章时能够离开坐了八年的冷板凳,而章时不负所望,交给他一份几近完美的答卷。
在宋义神情复杂的注视中,章时摊开卷宗,沉稳有力地讲述着。
从去年五月开始,薛淮便调集府衙工房老吏和经验丰富的河工,会同仪真县官吏,在章时的带领下对容易淤塞的航道进行数次勘测,精准绘制淤塞点、沙洲位置、堤岸薄弱处,并预估工程量,相关图册和文书已完备存档。
与此同时,薛淮和前任知府谭明光从库房中扣出一笔银子,提前采买和储备部分疏浚所需之物,如木桩、竹笼、草袋、石料等等。然后在去年秋冬农闲之时,通过以工代赈逐段疏浚漕河并开挖引流渠。
当时两淮盐案已经查办,府衙库房的银子还算充裕,再加上本地乡贤商户在乔沈两家的带领下,自愿捐助银钱并且雇佣力工参与河道疏浚,这项工程进行得非常顺利。
章时的声音不断响起,宋义的心情变得很是难堪。
他本以为自己抛出那个难题后,薛淮不说惊慌失措,至少也会陷入纠结,谁知对方悄无声息地做了那幺多事情,而且还是在那些耀眼政绩之外,就好像这是他身为父母官应尽的职责,没有任何必要拿出来夸耀,以至于他在呈递朝廷的述职奏章里完全没有提及。
待章时介绍完情况,薛淮再度看向宋义,正色道:「宋参政今日所命之工务,正是我扬州府衙当前头等要务之一,各项准备已持续大半年。如今既得宋参政亲临督责,扬州府衙上下更当竭尽全力,保证在汛期来临之时,运河航道畅通,参政亦可随时巡查督导。」
宋义没有失态,只是端着茶盏的手指微微用力,看着对面年轻官员从容的神情,这一刻他忽然体会到当初许观澜的挫败和无奈。
好在他和许观澜不尽相同,至少他没有做过那种危害朝廷根基的蠢事。
一念及此,宋义面上浮现一抹略显勉强的笑容,感叹道:「薛大人深谋远虑勤勉王事,真令本官刮目相看。」
薛淮亦端起茶盏,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参政谬赞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