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善自珍重。”
楚政声音低沉,一声几不可闻的嘆息后,不再言语,默默转身,朝著那扇殿门而去。
哎呀殿门被拉开,清冷的微光瞬时涌入,瞬间刺破了殿內浓稠的血色与暖昧,楚政的身影消失在晨曦中,殿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內外两个世界。
当那沉重的门扉彻底隔绝了楚政身影的剎那,雪清挺得笔直,死死紧绷的脊背,仿佛被瞬间抽走了所有支撑的力道,猛地弯了下来。
她跟跑著后退一步,撞在冰冷的琉璃镜台上,镜中,映出她瞬间褪去所有血色的侧脸。
她猛地抬起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脸,冰凉的手指深深陷入髮丝之中,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喵——”
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濒死小兽般的抽气声,从她紧捂的指缝间溢出。
她仰起头,將那股汹涌到几乎衝破眼眶的酸涩热流逼了回去。
怎么会这样?
原本她以为,只要她喜欢就够了。
她雪清想要的东西,想得到的人,何须去管对方喜不喜欢?强扭的瓜又如何?只要在手心,捂久了,总会甜的。
她有的是时间,有的是耐心。
就跟此前屠富贵说的那样,日久,总会生情。
可这三日如同炼狱般的亲密纠缠,却將她这自以为是的天真幻想,连同她仅剩的自尊,一同撕得粉碎。
在那张云榻之上,在那些她主动挑起,带著惩罚与占有意味的亲密时刻之中,楚政的目光,屡屡让她如坠冰窟,浑身不適。
那眼神深处並非是抗拒或愤怒,甚至含著一种让她心尖发颤的柔色。
但那抹柔色,不是在看她,不是在看眼前这个与他肌肤相亲的人。
那眼神,似是透过了她的身体,她的神魂,看著另外一个人。
一个她不知道是谁,却始终挥之不去的影子。
这种感觉,如附骨之疽,每一次捕捉到他那样的眼神,都让她心如刀绞,羞愤欲狂。
一股暴戾的的衝动便会不受控制地衝上头顶,让她几乎想要伸出双手,狠狠掐住他的脖子,看著他室息,让他的眼睛闭上,让眼中那该死的影子彻底消失!
这种念头,太危险了。
危险到连她自己都感到恐惧,她何曾如此失控过,何曾如此想要彻底毁灭一个,她以为自己想要的人?
或许,如今暂且放手,让彼此都冷静一下,才是最好的选择。
雪清缓缓放下捂住脸的双手,指尖冰凉,带著湿意,神色却已是恢復如常。
她缓步跨出大殿,殿门在她身后沉重地合拢,隔绝了那片满地残红的狼藉之地。
雪清立在廊下,清冷的空气涌入肺腑,带著凛冽。
她微微仰头,闭了闭眼,长睫在苍白的眼脸下投下淡淡阴影。
半响,她睁开眼,眸中那片翻涌的暗流已被压下,只剩下平静,她抬手,指尖血气微动,一枚传讯玉符无声碎裂,化作一道流光,没入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