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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天机沉默了片刻,雪清展现出的恐怖实力確实让他心悸,此刻確实不宜再树强敌。

半响,他頜首,声音有些沙哑:“此次能报得大仇,多亏了你,此次我欠你的,日后自会还上。”

楚政不再多言,转身便走,没有丝毫停留。

他再度回到了雪清身前,將那半成天运,交到了她的手中,没有多言,转身径直离开了寰宇大界。

时空长河之中,云天机沉默良久,並未急於离开这片残破的寰宇大界。

有天运真灵的庇护,此界混乱的法则与邪气,並未对他造成太多干扰。

他没有漫无目的地游荡,神念如细密的网,扫过废墟与残骸,在寻觅著什么,一种近乎本能的牵引,引领著他前行。

最终,他在一座相对完好的古城之外,骤然停下了脚步。

他的目光穿透斑驳的城墙,落在了城池中央,一道盘坐的身影之上。

看清那道身影的面容,剎那间,云天机如遭雷击,身形僵直,面容难以自抑地微微颤抖起来。

那是一个年不过二十的青年,容貌英伟,一身灰袍,气息浑厚沉凝,坐镇此方残城,竟有几分定鼎乾坤的气度。

“祖爷—”

云天机喉间溢出一声轻唤,带著难以置信的颤抖。

不会错,纵然容顏重返青春,但那眉宇间的轮廓,那深植於他神魂深处的熟悉感,无一不在告诉他,眼前之人,就是虚弥生。

是那位將他从泥沼中拉起,赐予他新生与道途的天神,是他视若亲祖的存在。

云天机没有踏入城中,驻足於城池数百丈外,久久不敢再上前一步,理智如冰,反覆浇灭他炽热的心绪。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寰宇大界的生灵,一旦墮入,便与前尘彻底割裂,它们是由此界法则重构的存在,空具形貌,而无真情。

即便將过往的记忆悉数灌注,也不过是给一具空洞的躯壳强行塞入一段故事,绝无可能唤醒真正的虚弥生。

可是当他真正见到了,这活生生的祖爷,那份深藏心底的不甘与奢望,依旧如野火般窜起,灼烧著他的五臟六腑。

他终是未能忍住。

一缕极其细微的气息波动,悄然释放,如羽毛般轻拂过那坐镇青年的灵觉。

虚弥生募然睁眼,眸光锐利,身形一动,便已出现在云天机面前,眼中带著审视与警惕。

云天机不再犹豫,指尖凝聚一点灵光,其中包含著诸多记忆碎片,小心翼翼地推入对方的眉心。

灵光没入。

虚弥生身躯猛地一颤,眼中闪过片刻的茫然。

半响,虚弥生的眸光似乎真的亮了起来,带著些许探究,落在云天机脸上,稍显迟疑,而后带著些许试探开口:

“天机?”

这一声呼唤,如同惊雷,炸响在云天机耳畔。

云天机指尖剧烈一颤,眼眶瞬间泛红。

然而,在巨大的修为差距下,眼前虚弥生的一切细微举动,都如同掌上观纹,清晰无比地呈现在他的感知中。

他看到,在对方那看似恍然与激动的表象之下,数道极其隱晦,充满了恶意的传讯,正悄无声息地向著寰宇深处发出,意图引动此界的古祖,前来围杀他这个外来者。

这些传讯,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尚未泛起涟漪,便被云天机悄然湮灭。

希望,如同脆弱的泡沫,彻底破碎。

最后的侥倖,亦是彻底烟消云散。

云天机眼中的最后一丝光芒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沉的哀色。

他缓缓躬身,对著眼前这具空有祖爷皮囊的存在,郑重一礼,眼眶通红,声音却异常平静,带著释然:

“祖爷——一路走好。”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无形且磅礴的伟力,瞬时罩了虚弥生。

没有分毫挣扎,那具英伟的身躯,连同其中刚刚被强行注入,不属於他的记忆碎片,一併悄无声息地寸寸瓦解,化作最精纯阴烈,彻底消散於这座寂寥的古城之外。

云天机直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那身影消散的地方,转身,一步踏出,消失在了寰宇大界的边际。

风声凛冽,残留著一丝若有若无的嘆息。

离开了混乱的寰宇大界后,楚政没有返回武阁,而是直接朝著宇宙中那片燃烧著的绝地,神火星崖而去。

那里还有半成天运等著他去取。

他一步跨出,便是无尽星域倒流,周身气息不再有丝毫掩饰,天运与混沌法则共鸣,让他如同一轮行走的混沌大日,周身紫电环绕,所过之处,万道蛰伏。

如此大的动静,很快便引来诸多生灵的窥探。

楚政直接横穿大宇宙,没有绕路,堂而皇之的自仙庭领域掠过。

坐镇於仙庭的风青仪,面色一阵青白,看著楚政踏顶而过,最终却是不敢出手,只能静静看著。

仙庭之中,当即有生灵提笔,记下了此事。

【道祖行於世,天烈昭昭,玄穹荡荡,身缠紫电,负天运劫光,所过处,万道辟易,星海逆扬,眾生俯首,群仙退避,无有敢於樱锋者—】

神火星崖之巔,亿万载不灭的星辰神焰依旧在熊熊燃烧,將虚空灼烧得扭曲变形。

那株幼年的火玉梧桐,依旧在烈焰中顽强舒展著枝叶。

古祖血茶,那庞大如星域的身躯,如同亘古磐石,盘坐於星海之巔,战血长久处於沸腾状態,恰如身侧熊熊燃烧的烈火。

当楚政的身影毫无徵兆地出现在星崖上空时,血茶那如同日月轮转的巨目,缓缓睁开,落在了楚政身上。

“你来了。”血茶的声音低沉:“我还以为,你怯了。”

他的话语中带著一丝脾,这十余年的等待,外界关於正初畏惧不战的传言,自然也是落入了他的耳中。

楚政凌空而立,衣袍在炽热的火风中猎猎作响,他面色平静,看著血茶,如同在看一件死物。

“怯?”他微微摇头:“让你多活了十余载,已是恩赐。”

自始至终,他也从未將血茶放在眼中,在后世的古史之中,血茶的名字,甚至溅不起分毫的浪。

对於整个时空而言,血茶的存在,更是无足轻重。

“狂妄!”

血茶怒极反笑,声浪震得整个星崖都在颤抖。

轰!

大战瞬间爆发。

血茶甚至没有起身,只是抬起一只巨掌,向著楚政覆盖而下,那手掌遮天蔽日,掌心之中仿佛蕴含著一片浓缩的暴烈星域,无数燃烧的星辰在其中生灭,裹挟的神威,足以击碎万域,出手便是绝对的力量碾压。

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掌,楚政不退反进,抬指如剑,指尖流转著混沌开闢,阴阳分化的无上道韵,对著那覆压而下的巨掌,轻轻一划。

刺啦一一道细微却无比清晰的裂痕,出现在那巨掌的中心,仿若天闢地的第一缕光,撕裂了混沌,血茶那蕴含无尽神力的掌中宇宙,被这一指从中硬生生剖开,无数星辰虚影哀鸣崩碎。

楚政的反击,轻描淡写,却已是瞬间破其势,惊其心。

血茶麵色微凝,收起了轻视之心,庞大的身躯猛然站起,巍峨如星辰烈日的真身站立起来,带来的压迫感让整个神火星崖都为之轰鸣,周身战血彻底沸腾,暗红色的气血狼烟冲霄而起,搅动了整个大宇宙的法则。

“死!”

血茶怒吼,双拳齐出,拳势简单粗暴,却蕴含著力之极致,拳锋所过之处,空间归墟,这是足以击穿时空壁垒的祖威。

楚政眸光微凝,他身后混沌法相浮现,镇锁时空,將神火星崖拖入了光阴岁月之中,而后挥拳迎上,拳印之中,不再是单纯的力,而是天地秩序,是世间规则,是天威!

轰!

整个神火星崖剧烈震动,表面的不灭神焰都被恐怖的衝击波瞬间压灭了大半,以两人碰撞点为中心,一道环形的毁灭涟漪急剧扩散,於时空长河之中激盪起无边涟漪。

血茶那庞大的身躯,竟然被震得向后跟跪了数步,踩碎了虚空,拳头之上,暗红的肌肤崩裂,流淌出如同熔岩般的古祖真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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