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之人随口回应:「三十多号。」
袍哥一怔:「这些打行盘踞京城日久,您若手底下只有三十余号人,我奉劝您还是趁早脱身吧。」
蒙面之人并未回答,他听着胡同外渐渐安静,转身出了胡同,直奔宣武门。
快到宣武门时,袍哥远远看见二十余名五城兵马司将士值守在朱红大门前,他开口唤道:「恩公,我二人没内城户籍、没官府路引,进不去的!」
可话音刚落,三人身后又传来把棍的呼喊声,袍哥回头看见连绵的屋脊后有火光晃动,越来越近,他只得硬着头皮,跟这蒙面之人往宣武门闯。
过宣武门时,五城兵马司的将士擡起手中长戟:「内城户籍,亦或路引……将你面上的布摘下来!」
蒙面之人拿出一块腰牌,在其面前一晃而过。
却见五城兵马司的将士面色一变,赶忙闪身退至一旁,再不出声。袍哥与二刀相视一眼,心中惊异。
蒙面之人领着袍哥与二刀来到一家客栈前,掏出一枚碎银子塞进两人手里:「想来打行这会儿是进不了内城的,你们二人今日在此歇息,明日亥时,我会在客栈外吹一声口哨,届时我们一同前往李纱帽胡同立棍。」
说罢,蒙面之人转身便走,直到走出数条街,陈迹这才拉下蒙面的布,长长的出了口气。
他搓了搓脸颊,感慨一声:「你们是怎幺来到这个世界的啊?」
此时此刻,二刀站在客栈门前,转头看向袍哥:「哥,咱们要等他吗?」
袍哥摇摇头:「不能等,他手下只有三十多人,去找打行也只能是找死……走吧。」
……
……
清晨,鸡鸣声起。
小满抱着小黑猫睁开眼时,床榻上已经不见了陈迹的踪影,只余下桌子上留着一张纸条:找张家借六架马车。
陈迹独自出了勤政园侧门,门前,齐斟酌正靠在墙上打着哈欠。
他见陈迹出来,当即来了精神,上前邀功:「师父,你要的毛竹我给找回来了,就在都督府里搁着呢。」
李玄皱眉道:「做这幺点小事,还需要你师父夸你吗?」
陈迹不动声色道:「听说昨晚外城的打行闹起来了,你们有听说吗?」
李玄摇摇头:「没听说,那些打行上不得台面,他们也不敢闹到内城官贵面前。真闹起来,惹得五城兵马司出面镇压,要死不少人。」
陈迹恍然,难怪把棍们到百顺胡同时被人拦下。
齐斟酌鬼鬼祟祟的问道:「师父,你昨晚去八大胡同了?怎幺不喊着我。」
陈迹随口道:「我昨天去天桥看撂跤,回来时从正阳门过,正巧看见里面喊打喊杀。对了,外城的和记、福瑞祥你们听过幺,什幺来头?」
齐斟酌摇摇头:「谁会在意那些下九流啊。」
三人跨过太平桥,李玄说道:「我倒是听说过,和记是老字号了,自己旗下也有些酒肆、青楼的产业,但主要来钱还是欺行霸市,收平安钱。不过它早些年也不是这样的,最早做的是看家护院、走镖押镖的生意。」
拐进西长安大街,李玄继续说道:「和记当初以忠义二字成名,老帮主忠义无双、急公好义,有道上的人落了难,他都会出盘缠相助。此人又嫉恶如仇,押镖从不与匪类相交,全凭一身硬本事走路、过桥。传说他曾经帮过的一个江湖中人在太行山落了匪,他押镖第十三年经过太行山时,那马匪闻听他要从此处路过,便下山守在路边敬了一碗酒。这位老帮主没喝酒,反而亲自将那马匪杀了,又找诸人见证,将山上的钱货分给了附近县城里遭马匪侵害的苦主。」
齐斟酌瞪大了眼睛:「以前还是朋友呢,说杀就杀了?」
李玄斜睨他一眼:「你当太行山匪是什幺?但凡有名的土匪手上都沾了上百条人命,抢回山上的民女都有数十个,山下村子里有人成亲,新娘子第一夜要留给他们,这种人不杀留著作甚?要我说,杀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