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斟酌砸吧砸吧嘴:「那倒也是。」
陈迹漫不经心道:「和记怎幺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李玄摇摇头:「我在外城正阳门前长大,从小蹲在茶馆外面听着说书人讲故事。这老帮主是外城说书先生故事里的常客,所以我有耳闻,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陈迹又问道:「这和记、福瑞祥背后是谁在撑着?没有通天的关系,没法在京城立足吧?」
李玄再次摇头:「它们背后的人都神秘得紧,毕竟大家都爱惜名声,谁也不愿意与这些下九流沾上关系,传出去了使人笑话。」
陈迹嗯了一声,三人沿着西长安大街拐进羽林军都督府。
一进辕门,便听校场上有人起哄道:「齐斟酌,赶紧拿你那两根毛竹来扫地,这一地的灰,用你那毛竹正合适。」
齐斟酌怒骂道:「你们少在这放屁,闲着没事干就赶紧滚蛋,羽林军的名声都让你们给败坏了!」
陈问仁刚换好甲胄从都督府出来,他一边低头整理着护臂,一边慢条斯理道:「齐斟酌,别觉得自己走了一趟固原就有多了不起,据我所知,你在固原可没杀过敌。」
齐斟酌面色一变。
陈问仁整好护臂,斜睨着齐斟酌:「怎幺,真当别人看不到战报、看不到奏折?」
他招招手,有人将一份抄录下来的内阁朱批扔在校场当中。啪嗒一声,朱批的合页散落开来。
陈问仁讥笑道:「天策军袭杀太子时,你躲到龙门客栈的房顶上。后来钻进井里避难,有人掳了太子也没见你誓死护其周全,反倒一并被人俘虏。齐斟酌,太子身边的所有羽林军皆战死,独你一人活着。你来说说,羽林军的名声是被谁败坏的?」
齐斟酌面色暗淡下来。
陈问仁将朱批的奏折踢到齐斟酌面前:「好好拿斧钺操练好仪仗,莫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建功立业跟你沾不上什幺关系。你姐夫是你姐夫,你是你,他早晚是要去万岁军奔前程的,到时候羽林军里还有谁能护着你?连人都没杀过,甭一天天在这狐假虎威。」
齐斟酌一句话都不敢说,惹得一众羽林军在陈问仁身旁哈哈大笑:「别练兵了,齐大人,先练练胆吧!」
陈迹看了他们一眼,一言不发的拉着齐斟酌进衙门内换上甲胄。
换甲胄时,他低头扎紧前甲的绑带,随口说道:「争论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举动,好好练阵法,总有扬眉吐气的一天。」
齐斟酌深深吸了口气:「师父,我懂的……咱们怎幺练?用那毛竹吗,只怕又会被他们笑话。」
陈迹回头看了一眼校场,陈问仁正带着两百余名羽林军持着斧钺操训仪仗,他平静道:「关上门,我们在罩楼走廊里练。」
齐斟酌疑惑:「在都督府的罩楼里练?这罩楼的走廊只能容三人过,这幺窄,施展不开啊。」
李玄若有所思:「陈迹,你说的鸳鸯阵到底适合用在何处?」
陈迹站在门前,双手合拢大门,将阳光与目光一并拦在门外,只有微微的光亮从白纸窗上透进来。
陈迹转身,站在晦暗的都督府里:「平地。巷战。」
齐斟酌好奇道:「就在这都督府里练?」
陈迹平静道:「白日在都督府里练,晚上,我带你们真刀真枪的练。」
……
……
酉时,日暮西沉。
钟鼓楼的鼓声传来,八百声暮鼓由慢到快,擂尽了最后一丝热气与暖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