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陈迹只端起碗,三五下将白粥都扒入口中:「把家里银子给我吧,我出征前要买些人参。」
小满见他笃定,不情不愿的从随身荷包里取出三串佛门通宝和一些碎银子:「三百一十两是固原时剩下的,六百两是二姐给的结拜礼,五百七十两是齐斟酌他们交的这个月的学银,合计一千四百八十两银子。」
陈迹看着手里的佛门通宝,若按三十五两一支的价格,这点银子连长出第四条斑纹都不够。
他真的有点想当海盗了。
出了勤政园侧门,却见三十七名羽林军尽数聚在门外。
齐斟酌用手扶着石狮子,吊儿郎当的吹嘘道:「爷们经过八大胡同的历练,这次出征高丽绝不给兄弟们丢人,你们看我表现就好了!等从高丽回来,兄弟们以功名利禄相见,把酒言欢!」
多豹讥讽道:「你可别到时候看见残肢断臂又吐出来。」
齐斟酌不服道:「爷们该丢的人,前二十一年已经丢完了,你们别笑,爷们这叫做大器晚成。」
此时,陈府侧门传来吱呀一声,只见陈迹一身灰布衣裳走出来,所有人下意识站直了身子,双目炯炯有神的看着他。
齐斟酌亢奋道:「师父,姐夫说你昨夜说动了王先生……不,王总兵。」
陈迹的目光从羽林军脸上逐一扫过,竟连李玄神色中都难掩激动。
他摇摇头道:「上战场是要死人的,莫高兴得太早了,别觉得自己是行官就能驰骋沙场,战场上冤死的行官不计其数。」
齐斟酌并不在意:「师父你怎幺跟我姐夫一样,变得如此谨慎稳重了?」
陈迹不再多劝。
……
……
一上午时间,羽林军也不操训了。
三十余人守在辕门前,只等着宫里传出圣旨,他们便立马回家收拾东西去兵部报导。
齐斟酌等人乐呵呵议论着:「以我等官职,进了平东军应该能各自领兵了吧?有师父与王总兵这层关系,咱们便是嫡系中的嫡系,得帮总兵约束好部下才是。」
周崇憧憬着:「到时候咱们就比一比谁麾下带的兵好,不仅战功要比,军纪也要比。」
李玄没有参与议论,只默默搓着双手在辕门前徘徊。
可到了午时,眼见六部衙门的书吏出门吃饭,仍旧不见圣旨传来。
齐斟酌小声嘀咕道:「不会是出了什幺岔子吧难不成王先生表面答应,却没帮你拟兵部调令?」
李玄神情焦灼道:「王先生乃当世文人楷模,怎会言而无信?若他真不愿帮忙,压根就不会答应。再等等,兴许是奏折还在文华殿,没来得及呈到陛下面前。」
他下意识看向陈迹,却见陈迹靠在辕门的木柱子上一动不动,闭目养神。
一中午的时间,众人连饭都没有去吃,生怕错过了接旨的机会,圣旨便又被收回去了。齐斟酌怀里揣着五枚金花生,这是准备塞给传旨太监的,也没能给出去。
直到日暮,太阳西沉。
李玄终于按捺不住,他见对门的兵部主事散班出门,赶忙横穿长街上前询问道:「周主事,敢问今日可有我羽林军的兵部调令?」
周主事支支吾吾的搪塞两句便要钻进自己的轿子,可李玄一把拉住他,将他拉出了轿子:「周主事,有什幺不能说的隐情?」
周主事面色一苦:「李大人,你们齐家家事就莫要为难我了,有什幺事你回家问问齐阁老,或是问问你夫人。」
李玄怔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