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昭云瞥了齐昭宁一眼:「这只是你的臆想罢了,今晚宾客大半是为了王家女而来。王家被抄家灭族,今日王家两位及笄之年的女子被发来教坊司,有人放出风声,六万贯便可买其一,所以汝南袁氏、弘农杨氏这两家新贵都来了。」
齐昭宁嘀咕道:「骤贵之家,鲜克由礼。都怪那个张拙,当了吏部左侍郎,什幺人的银子都敢收,什幺官都敢卖,使这些俗物登堂入室!」
齐昭云心有戚戚焉:「是呢,来教坊司买王家女与落井下石有甚区别,罪是王大人犯的,即便子女有罪,也不至于放在大庭广众之下发卖。若齐家有一天倒了,你我岂不是也要被放在这白玉台上?」
齐昭宁浑不在意:「放心,咱齐家倒不了……真珠,再去沏一壶茶来,桌上的茶都凉了,待会陈迹来,咱别失了礼数。」
两位齐家女身旁候立着的齐真珠依旧蒙着面纱,听闻齐昭宁使唤当即轻声应和,转身去找教坊司小吏要茶水。
待齐真珠离去,齐昭云转头看向齐昭宁:「你不是说,上次他不告而别极为鲁莽,打算一个月不理会他?」
齐昭宁梗着脖子辩解道:「这次是兄长给他送去请柬,结果兄长又被公务缠身来不了,你我在此代表的是兄长,不能失礼。」
齐昭云笑了笑不再奚落,转头在人群中寻找黄阙的身影。
就在此时,陈迹摆脱人群往前排走来。齐昭宁下意识抚了抚衣裳的褶皱,挺直了腰背,让脖颈看起来更修长纤细些。
她故作不经意的看向旁处,余光却飘向陈迹。
陈迹目光扫来时,她赶忙将目光彻底挪开。
齐昭宁察觉到陈迹正在走来,越来越近。
下一刻,陈迹轻声问道:「劳烦问一声,此处有人坐吗?」
齐昭云温婉道:「回陈家公子,没有。」
「多谢,」陈迹搬起椅子朝沈野、黄阙那边走去,挤在本已满座的八仙桌旁。这丹陛大乐堂里,八仙桌旁一般只坐三人,背对着白玉台的位置是不留座位的,因为没法看戏。
可陈迹偏偏背对着白玉台坐下,笑着与沈野、黄阙行礼。
齐昭宁怔在原地。
齐昭云忧虑的看她一眼:「兴许陈家公子是情怯之人,有些不好意思坐在我们这边,我去问问他,要不要与我换个位置。」
齐昭宁没回答。
齐昭云缓缓起身,拎起裙裾踏过红毯来到陈迹身侧:「陈家公子,你我换个位置可好?」
陈迹客气回答:「齐二小姐,我坐这里就挺好。」
说话间,齐真珠拎着一壶茶回来,为齐昭宁倒茶。
齐昭宁忽然勃然大怒:「怎的去了这幺久?茶都又凉了,再去换!」
齐真珠手足无措,不知发生了什幺。
齐昭宁回头剜了她一眼:「愣着做什幺!」
齐昭云见有人看过来,赶忙回到桌旁,凝声道:「昭宁,不要在此处任性,让人看了笑话!」
齐昭宁将手帕摔在桌上,起身离去:「你们看吧这汴梁四梦我看三遍了,已经看腻了!那李长歌也不过是庶子而已,凭什幺登堂入室,写这故事的人一点脑子都没有,他和郡主永远也成不了!」
齐昭云慢条斯理道:「那你走吧,我还想再看一遍。」
齐昭宁走出几步后,回头看向齐真珠:「你留在此处做甚?跟我回家!」
齐真珠低声应道:「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