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中,李长歌辗转二十余年,最终未能与郡主在一起。
待到戏末,李长歌化作道士打扮再次踉跄登台,只见李长歌拔下头顶铜簪,在城隍庙的残破墙上刻了个「缘」字,落寞而立。
戏台外有女子轻叹:「这一笔,刻透人间三十年。」
刹那间,丹陛大乐堂里叫好声响起,叫好声与哭泣声交杂在一起,仿佛梦里。
有人将银子扔上台,还有女子取下头顶发簪扔上台,砸得白玉台上叮当乱响。所有优伶一并上台,弯腰捡取。
这都是给他们的赏赐。
沈野也凑热闹似的扔出一锭银子,而后笑着问陈迹:「贤弟,世人皆说戏中李长歌是你,你怎幺看?」
陈迹摇摇头:「不过是借了辩经的桥段而已,其他的与我无甚干系。这一出汴梁四梦最终只是为了戏里的辩经一幕,道庭张黎道长为了这碟醋包了这顿饺子。」
说话间,有教坊司绿袍九品小吏登上白玉台,朗声道:「请诸位官贵女眷回避,想看波斯金纱披帛天魔舞的大人们也可自行前往南院。」
大乐堂里的女子纷纷离去,男人全部留了下来。
陈迹好奇道:「这是要做什幺?」
沈野解释道:「要发卖王家女子了。」
陈迹又问道:「若没卖出去呢?」
沈野摇摇头:「自然是送去南院由九品奉銮小吏调教,沦为官妓。」
白玉台上,小吏将两名白衣女子推上来,高声道:「王家女,王恩颛、王恩弦,擅书画,曾由名师张之显亲手所教……」
像是介绍两只瓷器。
陈迹擡头看见两名女子眼眶通红,眼睛也肿着。
他缓缓起身:「沈兄、黄兄,在下懒得看这些,去外面等候。」
沈野看着陈迹往外走去,哂笑道:「算了算了,这人间惨事,不看也罢。黄阙兄,咱们也走吧。」
陈迹走出教坊司的灯影,站在门前深深吸了一口春夜里的寒气,清醒了些。
远处的司曹癸见他出来,赶着马车来到教坊司门前,恭敬道:「公子回府去?」
陈迹平静道:「先不回,等人。」
话音落,却听身后脚步声。
陈迹回头,正看见沈野与黄阙联袂走来:「两位也不看了?」
沈野摇摇头:「世间惨事已见腻了,这教坊司里的也无甚稀奇。」
黄阙不愿与陈迹多言,向二人拱拱手:「两位,在下还要回去温书,告辞。」
说罢,他转身便走。
刚走出两步,却听陈迹忽然说道:「黄兄,在下手中有三十万盐引,且能让你优先从盐场支出盐来。」
黄阙脚步当即顿住,豁然转身:「此话当真?」
「当真,」陈迹再次诚恳道:「若黄兄对盐引之事有意,你我此去百顺胡同梅花渡详谈。」
未等黄阙回答,沈野拉着他一起登上陈家马车:「走走走,你我一同去看看陈迹贤弟葫芦里卖的什幺药。」
陈迹疑惑:「沈兄也去?」
沈野神秘一笑:「贤弟,沈某认识的盐商可不比黄兄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