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问德心平气和道:「啊什幺?老爷拿瓷器撒气,总好过拿你们撒气,去吧。」
「哦哦,」丫鬟、小厮们赶忙跑去库房。
陈问德看向门外等候的主事:「进来吧。放心,你没做背叛我二房之事,父亲不会杀你,你只是蠢而已。」
主事硬着头皮走入议事堂,将山鬼花钱藏于袖中,抱拳道:「老爷,黄山道庭首徒张黎藏了那两人,将他们偷偷带去吏部衙门了。」
陈礼治刚刚摔烂一只花瓶,弯着腰转过头来,死死盯着主事:「怎幺,你以为你强调一下是黄山首徒捣乱,便能证明你不是一条蠢狗?为什幺没在勤政园里拦住他们,为什幺连一个小丫头片子都拦不住?你也想被沉塘?」
主事低声道:「老爷,咱们留在府里的好手,都被大房剪除殆尽了,那小丫头片子身手不凡,是个见过血的……」
陈礼治神经质的笑了笑:「是啊,他们每月杀我两人,就给我留下点你这种蠢狗,他们怎幺不直接把我也杀了!」
陈问德低声道:「父亲,慎言。」
陈礼治缓缓直起身,冷声道:「都已经撕破脸了,还慎什幺言?」
主事低头说道:「老爷,张黎叫小人去崇南坊城隍庙罚跪……」
陈礼治拎起手边一只德化白瓷砸在他脑袋上,破口大骂:「那你还不赶紧去跪着?要我去替你跪吗?」
主事任由血液从发丝流下,低声应下:「小人这就去。」
他倒退着出门,正当他退至门槛处,陈礼治忽然喊住他:「慢着。」
主事擡头看去,却见陈礼治整了整身上凌乱的衣衫,面上渐渐看不出一丝情绪,与先前判若两人:「骂也骂了,罚也罚了,先做正事……你先去把梁氏和王贵带来!」
主事赶忙道:「是。」
待主事离去,陈礼治坐在太师椅上端起茶盏,慢悠悠喝下一口温茶。
他用手指沾了几滴茶水,闭眼抹在自己的眼皮上:「都是废物。」
陈问德见父亲情绪平缓,这才开口说道:「父亲,我遣人去缘觉寺打听过了,那小和尚确实不曾向外人袒露自己看到过什幺。」
陈礼治闭着眼随口说道:「他不与那些秃子说,是因为他与那些秃子不熟,你怎知他不会与陈迹说?这世上唯一会帮人保守秘密的人,只有死人。」
陈问德低声道:「父亲,姚满和那个小和尚怎幺办……」
陈礼治放下茶盏,手指敲击着太师椅扶手,竟也一时间不知怎幺办了。
普天之下,除了仁寿宫里那位,除了解烦楼里那个毒相,谁还敢去吏部衙门里抓人?
他思虑许久:「你这就去拜会张拙。他不是想推行他那劳什子新税法吗,连徐家都不支持他。他只要交出这两人,我陈家二房手里的半壁鲁州,可以给他推行新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