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航站楼下面停车场寻了个僻静位置停下熄火后,刘昌平一只手抓着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脸。
信封很厚,好多钱哦,肉痛得咧。
谈不上后悔,但一掷千金后,难免内心空虚。
调整完毕后,刘昌平打开车屉,打算拿一包烟下去抽,看见面还放着一个厚厚的信封。
刘昌平笑了,他很开心。
至少把第一个信封丢出去时,他不知道还有第二个。
下车,走远一点,点燃一根烟,抽起。
副驾驶位置上熟睡的翟老,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看向未关车屉的信封。
抽完烟,回到车上。
“您醒了?”
“嗯,醒了。”
“您要不再睡会儿?离您的飞机还早呢。”
“睡够了,年纪大了,觉少,他们走了是吧。”
“嗯,这会儿应该已经起飞了。”
“小伙子,你是载着他们从南通来的?”
“是啊,。”
“你觉得他人怎样?”
“谁?小远哥……小远?”
“嗯。”
“小远人很好,谁对他好,他也会对谁好。”
翟老嘴唇嗫嚅,默默重复:谁对他好,他也会对谁好。
“您喝水。”刘昌平扭开瓶盖,把一瓶水递了过去。
翟老接过水,抿了一口,道:“你是要回金陵吧。”
“对,我要开回金陵去。”
“我也要回金陵的大学,走吧,载我回去。”
“额,您不坐飞机了?”
“飞机延误晚点,最后要取消了。”
“您怎知道的?”
“轰隆隆!轰隆隆!”
这时,天上响起了炸雷声。
刘昌平:“哎哟,这雷好大,看起来接下来真的要飞不了了,您不等明天飞机?坐车回去,可远呢,也累人。”
翟老伸手,把玩着出租车车台上的灯牌,往下一按,是红色的“有客”,往上一抬,是绿色的“空车”“不等明天了,走吧,正好路上可以和你说说话,也不无聊。”
“哎,好,那咱现在就走。”刘昌平开始系安全带。
“出发是这样?”翟老把灯牌按下去。
刘昌平笑道:“哈哈哈,对!”
刘师傅不知道的是,出租车外,显示的不是红色的“有客”,而是黑底金字的一一【酆都】。南通兴东机场。
小机场的好处是,从下飞机到出航站楼,不用走多少路。
门口揽客的黑车司机很多,李追远在看他们面相做决定。
不担心遇到坏人,但懒得回家途中再做折腾。
结果,看到了一个熟人。
“远子,哈哈,远子!”
“潘子哥。”
潘子不是未卜先知来接自己的,他是在这揽客。
他工作就在机场附近兴仁镇上的兴隆机械厂,对象家也在镇上,二人虽还没正式办婚礼,但在李追远去集安时就已经订婚了。
所以他现在有时候下了班,就不回石南镇了,就住未婚妻家,准老丈人有辆摩托车,他下班后就把车拿来,在机场这儿接活儿。
“来来来,远子,哥送你回去!”
二人的书包绑摩托车后杠上,李追远坐中间,阿璃坐在后面,抱着少年的腰,将脸枕在少年后背上。潘子先回了一趟未婚妻家,未婚妻今晚夜班,不在家;潘子没进屋,摩托车停在路上跟准老丈人喊了一声“爸,我送我弟回去,今晚睡石南了。”
准老丈人先是应了一声,又热情地跑过来想让潘子把自家亲戚留家吃顿晚饭再走,或者干脆今晚睡在这儿。
准丈母娘也出来了,一并挽留。
潘子拒绝了,说弟弟家的太爷还在等着他回去。
其实,李追远觉得,太爷可能压根不晓得,自己这些天不在家。
不过,从这可以看出来,准岳父岳母很喜欢潘子,对潘子家亲戚的热情也是爱屋及乌。
往石南开的途中,风虽然大,但潘子还是大声说话,想和李追远聊天。
大部分时候,都是他在说,李追远在听。
李追远刚被送回南通时,潘子还是个喜欢在爷爷家,带着一群弟弟妹妹闹腾的大孩子,结果不到三年,他先是工作再是反哺爷爷奶奶,现在又在开始为自己即将建立起的小家拼搏。
人生旅途中,有时很难区分,到底是人去塑造不同的角色,还是不同的角色在推动着人。
到了思源村,潘子把车开到太爷家坝子上。
喊了几声太爷,没回应。
潘子:“太爷不在家?”
李追远:“应该快回来了。”
潘子:“那我先回去啦,远子。”
“谢谢你,潘子哥。”
“自家兄弟,别说这话。”
潘子走后,李追远走进厨房,烧水。
可以看出来,这段时间家灶台就没生过火。
阿璃从橱柜,取出一罐红糖,又挑选出鸡蛋。
夜坐摩托车吹了这久的风,李追远挺期待阿璃的这道拿手好菜的。
“嘀儿个嘟,嘀儿个隆嘿黑……”
太爷喝得醉醺醺的回来了。
经过厨房门口时,李三江停下脚步,扒着门框往看。
“小远侯~”
“太爷。”
“嘿嘿嘿,太爷不对,太爷最近喝太多酒了,太爷我检讨,明儿开始不喝了,在家安生待着。”李追远离开灶台,想搀扶太爷上楼。
太爷拒绝了,他说自己可以走,同时也拒绝了夜宵,说他今晚有酒有肉,吃得美滴很。
“真是好多天没见到我家小远侯啊,太爷想你得很。”
说着,太爷双手捧着少年的脸,对着少年脑袋亲了一口。
然后摇摇晃晃却又十分稳健地,上楼梯,过露台,开门,进房,睡觉去了。
因太爷今晚睡家,吃了夜宵洗漱后,李追远就和阿璃进了西屋。
刘姨和秦叔一直是分床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