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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原道:“盖人臣之义无以有己,才有私交,将权宠之念重,而公家之念轻矣,须知朝与聘不同,天子有命其臣出聘之理,而无命其臣来朝之理,故凡聘者,必不由天子使而后为私交,若朝则皆私耳,可以此句破题——《春秋》不与王臣私交,正本意也。”

夏允彝思索片刻,赞道:“果然辨析透彻,不落俗套,在下佩服,请介子兄发问。”

张原道:“请以《左传》‘昭公五年篇,论作文之法?”

夏允彝皱眉道:“这太空泛了读书阁。”

张原含笑不语,张萼撇嘴道:“答不出来却推说问得空泛,若是我,就直说答不上来。

夏允彝脸一红,说道:“在下才疏学浅,的确答不上来,请介子兄指教。”

张原道:“彝中兄不必太谦·在下这题的确是问得空泛,我若不是曾经思考过,一时也答不上来。”停顿了一下,续道:“楚子欲辱晋·大夫莫对,启疆曰‘可,苟有其备,何故不可?,······未有其备,使群臣往遗之禽,以逞君心,何不可之有?—这是左传昭公五年的文字·首言有备则可,中间以五百余字敷陈事理,末言无备则必不可,而反言曰何不可,阳若语绍,阴则意违,此节文法,起结呼应衔接·如圆之周而复始,昔桓温见八阵图,曰‘此常山蛇势也·击其首则尾应,击其尾则首应,击其中则首尾皆应,,此非特指兵法,亦文章法也。”

三穗堂上诸生静听默想,各有所悟,在座诸生大都看过杨石香刻印的《张介子选评松江时文百二十篇》,那篇时文选本里颇多作八股之法,开卷有益,而现在亲耳听张原将作文法引经据典娓娓道来·自然更多领悟,因为点评毕竟只是三言两语,只说其然未说其所以然,哪里有当面说得清楚,都请张原开讲八股文法,夏允彝起身长揖道:“介子兄·这翰社总社首非你莫属,在下甘拜下风。”

夏允彝是个很磊落的人,张原对他也是惺惺相惜,刻意结纳,所谓倾盖如故,正可以说二人之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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