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周奕一眼,又凝神扫向周奕身后的大片郊野。
「观主,你这是.」
周奕有些狼狈,发髻散乱,衣衫多有破洞。
不及回答,又有人跑了出来。
「观主!」
裘文仲大叫一声,带着灰衣帮的人迎了上来。
见他们露出担心之色,周奕摆了摆手,云淡风轻道:
「无碍,只是与魔门两个老怪斗了一场。
不用往我身后看,那两个老怪现在正找地方疗伤,不可能追来。」
「原来如此,」孟得功道,「观主才从远方回来,要不要去见大龙头?」
「暂且不必。」
周奕抖了抖衣服:「我这样子,怎幺见人。」
孟德功笑了笑,不由点头。
「给我一匹马,我先回山调息几日,之后自去寻大龙头。」
裘文仲跑去牵马去了。
他在城中牵马,周奕已与孟得功入城,接过递来的缰绳时,看到裘文仲欲言又止,周奕直接说道:
「我有你爹的消息了。」
裘文仲瞳孔放大:「我爹他还好吗?」
「好,他武功大有增进,不过搅得江都大乱,正在东躲西藏。」
周奕又加了一句:「不过,他像是乐在其中。」
裘文仲听罢,面泛苦笑。
不过得知老爹还活得好好的,已足够他欣慰。
一旁的孟得功很惊讶:「这一点都不像裘帮主的性格。」
「有什幺奇怪,你们压根没认识他。」
「这这倒也是.」
二人又将城内情况大致说了一下,突出一个安稳,因为冠军城那边最近不知怎幺回事,格外宁静。
「两位留步吧,我先回观。」
周奕一声告别,两人追出几步,望着白衣人影消失在车水马龙之中。
孟得功拍了拍小裘的肩膀。
「别操心,你爹脱于樊笼,已得到武林人梦寐以求的心境,也许未来能在江湖上大显声名。」
裘文仲目眺江都:「孟叔,我只希望他活着。」
孟得功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再说话.
周奕骑马过街,控制马速避让行人商旅,路过当阳马帮时,正好遇见副帮主陈瑞阳。
「观主,观主!」
陈瑞阳急忙跑来将他拦住。
周奕拨开乱发:「被陈帮主瞧见了我落魄时的样子。」
「没有。」
陈瑞阳摇头:「我只看到观主在人群中闪光,不得不冲上来。」
「有什幺事?」周奕被他逗笑了。
「有两件事要告诉观主。」
「哪两件。」
陈瑞阳道:「第一件事,单兄带人去弘农郡接应我家娄帮主去了。」
「我们两家关系密切,若是有麻烦,我们自然帮忙,这是我提前与他说过的,陈帮主不用再提。」
「观主知会便好。」
「至于这第二件事」
陈瑞阳不好开口,顿了顿才道:「上次观主的信送到牧场山城后,我家场主送来一样东西。」
「是什幺?」
「鲜果数筐。」
「在哪?」
陈瑞阳道:「就在帮内,不过观主一直不在家,果子已经烂掉了。」
「烂果你还要吗?」
周奕有些不解:「烂掉好生可惜,为何不送到观内?」
「场主说要送在你手上,观主不在家,我们怎敢胡乱办事。」
「可有别的东西?」
「有。」
陈瑞阳道了一声稍等,从帮中取来一封信。
周奕将信收好,很干脆道:「劳烦陈帮主将烂果丢了吧。」
陈瑞阳点了点头,带着好奇的表情:「观主可有什幺东西回赠的。」
「有,你且等一些时日。」
陈瑞阳还想多问几句,比如打听一下上次送到飞马牧场内的东西是什幺。
为何场主会给人送果子?
他的心就和猫爪的一样,周奕却不多话,打马便走。
又到陈老谋那边过了一圈。
陈老谋已经知晓弋阳、义阳二郡的消息。此时,又得知周奕与杜伏威相识之后的事。
陈老谋内心的一把火被彻底点燃。
他说要去卧室拿好茶来庆祝,周奕怀疑他是去箱子里面翻找龙袍。
于是在外边喊过一声,便直接走人。
他现在可没心情搞这些,迫在眉睫是阴癸派的事。
回观先安定下来,再等机会找季亦农打听一下。
之前挺讨厌季会主的,现在却得幸在阴癸派内有这幺一双眼睛。
季亦农,你给我稳住。
阳兴会内,此时正跪在神像前祈祷的季会主打了个哆嗦
……
伴着一山秋色,周奕又登卧龙岗。
靠近五庄观时,远远听到谢老伯屋前传来说话声,还有「嗑嗒嗑嗒」的声响。
谢季攸正在用刀劈细竹,夏姝晏秋正在帮忙。
三人一边忙一边聊,很是投机。
周奕靠近时,他们也不知道。
定睛一看,原来在用细竹篾编织笭箵,所谓「尺鲤正堪烹,笭箵守孤艇」。
这是一种渔具,很轻便用来装鱼的。
「这样就行了吗?」
两小道童在老谢的指导下完成了手工制作。
「完成了一大半。」
谢季攸是个渔具懂行:「还需加个倒须,如此一来,不仅能装鱼,还可临时圈养活鱼。」
他擡头说话,已看到周奕。
周奕与他对视一笑,又示意他别说话。
晏秋还没反应过来,夏姝像是注意到了。
但没等她回头,忽然感觉自己和晏秋一道飞了起来。
晏秋啊呀惊呼一声。
夏姝惊喜大喊师兄,两人被周奕驾驭轻功,像是提着木桶一般,在一株高大柏树上飞窜,又落回五庄观。
谢老伯望着他们玩闹,像是看三个普通孩子。
「师兄,好高啊!」
「师兄,还要再高!」
一个怕高,一个嫌矮,周奕把他们放在观内后院。
院内,屋檐下。
少女一双幽蓝色的眸子闪烁一丝惊奇与诧异。
显然没想到某位德高望重的天师,竟还会这样玩闹。
这一刻,她脑海中出现一幅构图。
正是周奕带着两小道童刚刚落入院落中的样子。
「你的事情办成了?」
「虽有波折,但还算顺利。」
「那便好。」
阿茹依娜搁下画笔,将一旁的古籍拿来:
「能请教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
周奕应了一声,没想到阿茹依娜竟拿起《老子想尔注》,问里间的释意。
不是一处,是很多处。
看来她将经文看了很久。
周奕解释几处后,不禁问道:「你也想治此经?」
少女没说想与不想:「此前我只研习过善母所传的娑布罗干与教典,从未真正涉及道门之学。」
「它让我感觉安心,就是很难读懂。」
「我有很多不理解的地方,也想了解更多经典。」
那一双妙目饱含期待朝周奕看来:「可以教我吗,表哥。」
「嗯可以。」
周奕面不改色:「不过有些经义最好自己钻研,个人感悟各有不同。」
阿茹依娜点了点头。
接着又看到周奕考察两小道童的功课,结果是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