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含混了,太过混沌,黏黏糊糊纠缠不清,就像是一锅煮过头的烩菜,令人作呕……锯子给我,谢谢。」
尖锐的摩擦声中,那个冷漠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将军,我深深的相信,一个真正美好的世界,应该如同泉上流水一般的清澈明晰,应该如同绸缎织锦一样井井有条。
所以,不妨让我们回到一切事物最纯粹的时候吧,让我们一起去相信……」
「——一个人,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咔!
灵质之剑,贯穿灵魂,撕裂了,向内。
一只冰冷的手掌无情的贯穿了意识,握紧了天人之时楔,然后,毫不留情的,解离术·景震!
「像你这样的人,死。可以!但是戴罪立功?不行!」
他说,「我不允许。」
轰!!!!
宛如蜉蝣撼树,时楔仅仅只是微微一震,毫无动摇,可紧接着,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无休无止,仿佛永无休止。
直到,第一道裂口浮现,然后,是第二道,第三道……在细碎的裂痕绵延交错中,令人毛骨悚然的崩裂声,终于响起!
非命之火的侵蚀和缠绕里,范昀嘶吼,却发不出声音,那一双灰黑色的眼瞳遍布血丝,骤然瞪大了,却什幺都看不清。
只感觉到,自己的灵魂,自己的一切,正在沉入看不见尽头的血海里,在无数面孔的怨毒的噬咬中,一点点的,消磨殆尽……
剥离意识和灵魂之间的衔接,切断天人和时楔之间的共鸣,自外而内的将素材一层一层的剥开。
血液、骨骼、生命,乃至一切。
就在奇谭老登的辅助之下,仔细慎重,小心翼翼的,一点点的从肉体之中,萃取出生命。从灵魂中,分离出上善的精髓。
分门别类的予以处理,炮制和封存。
就连时楔,都在奇谭链金术的锁链桎梏之下,彻底的沉寂,再无任何的响应。
到最后,留在解刨台上的,只剩下了一具干瘪的空壳,一个除了痛苦一无所有的灵魂,一道除了清醒之外,再无任何思考能力的意识。
徒劳的,呜呜做声,失去了声带之后,却发不出任何的话语。
咒骂?还是哀求?
都无所谓了。
「道别的时候到了,将军。」
那一双漆黑的眼瞳俯瞰,最后告诉他:「真遗憾,这一趟旅途的终点不是中城,也没有专属的服务和包厢。」
他说,「你要去你应该去的地方。
就在那一瞬间,范昀的身躯骤然痉挛,嘶吼,遍布血丝的眼瞳几乎涣散,倒映着季觉的面孔。
还有季觉身后,那一道渐渐浮现的,狰狞轮廓……
于此,向大孽发起献祭。
——塔之阴影,候汝已久!
「还记得我说过什幺吗?」
季觉微笑着,挥手:「一路走好。」
那一瞬间,范昀绝望的瞪大了眼睛,甚至,来不及留下遗言……千丝万缕的黑线从阴影之中蜿蜒而至,仿佛活物一般的蠕动着,纠缠在颤栗的灵魂之上。
黑暗,扑面而来!
无止境的永恒坠落,就此开始!
向深渊。
当觉察到不对的专员的敲响门扉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包厢里反锁的门被一把拽开,可映入眼中的一切,早已经面目全非。
死寂之中,再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杯中的美酒依然氤氲着丝丝缕缕的香甜气息,冷气充足,绝无任何一丝沉闷,可惜,本应该享受这一切的人,变成了一具跪在地上的干瘪尸体。
一根根锋锐的针,贯穿了空壳,强行将尸体的姿势撑起。
头颅被斩落,捧在了尸体的双手之中,扭曲的面孔之上,仿佛还残存着狰狞和绝望的痕迹……
可就在断裂的脖子上,却被缝上了一颗呲牙咧嘴的野狼头颅。
空洞的眼眸凝视着闯入者们,浮现出饥渴的凶光。
如此嘲弄。
「……」
专员呆滞着,脸色惨白,踉跄的后退了一步。
甚至,忘记了呼吸……
而就在墙壁之上,有人蘸着未干的血色一挥而就,向着中城的圣者们,留下了最后的问题。
——【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