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会好一些。」文吏也看得入神了,随口说道。
邵慎缓缓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不管白天还是黑夜,在敌人眼皮子底下这幺做,其实都很难。
「陈公这就要进讨北岸了?」邵慎问道。
「我亦不知。」文吏苦笑道:「不过,最近确实一直在搜罗船只,其数已不下百。陈公甚至下令木匠们临时伐木造船,能用多久不管,只要能为他渡人渡马过河就行。」
新伐的木材,显然不适合拿来造船,时间长了,船只漏水、变形、腐烂等破事一大堆,严重的甚至会在河中央散架,纯粹是害人。
不过临时用用倒是没事,反正也没指望用多久。
「你说的应该是真的。」邵慎一把拨开了文吏,冲到岸边的草丛中,够着头看向正在登陆作战的银枪军士卒。
他们花了不短的时间,终于冲上了河岸,然后就地布阵。
大盾居前,长枪向外,步弓手排在后面,作势挽弓。
他们甚至往阵前扔了一些东西。邵慎猜测那是用树枝制成的简易鹿角,可单人携带,没有车辆、拒马的时候,临时拿来阻挡骑兵冲锋——其实只要仔细想,办法总比困难多。
第一批人上岸之后,后续船只慢慢摇了过来,第二批士兵开始登陆。
「这仗打得也太麻烦了,真真急死个人。」邵慎急得抓耳挠腮,恨不得亲自跳上马渚,挥舞着长柄斧,将敌人尽数斩杀,把防线不断外扩。
「咚咚咚……」另外一侧响起了鼓声。
邵慎立刻转头望去,却见一队队军士正在起身,往船上行去。
那不是银枪军!
「黑矟军。」文吏轻声解释道:「本有千二百人,旬日前又扩充两幢,现有两千四百余。」
「什幺黑矟军,连铁铠都没有,拿着根黑漆漆的『木棍』,到底想干什幺?」邵慎有些惊讶。
「他们是去送死的。」文吏幸灾乐祸道:「成军不久,技艺未成,将来北渡厮杀,他们将是第一批。」
「何以见得?」邵慎问道:「这般稀松的军兵,一旦为敌所迫,驱赶下河,陈公面上也不好看吧?」
「都是流民罢了,要多少有多少,死多少都不心疼。」文吏哂笑一声,说道:「百余艘船,恰好能渡这两千四百人。」
「你不是说还在造新船幺?」
「确实。」文吏回道:「或许将来还会再调拨一批屯田军上阵吧。」
邵慎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