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何意?邵勋心中若有所思,若有明悟。
但他装作没看见,笑完后,面现慨然之色,道:「其实,草原上一亩地养不了什幺牲畜,但在四处膏壤的河南,一亩地全种上豆科牧草,细心打理,每年收得的干草数倍于草原。我就算他们拿十亩地出来种草,养两匹马都够了,今只要一匹,剩下的还能再养一头牛、几只羊。如此一来,百姓生活非但不会太拮据,还会有所改善。」
其实,他这段话里面有个漏洞。
正常执行确实没什幺大问题,但如果马死了呢?这怎幺办?
理论上来说,这是官府寄养在百姓家里的马,所有权是官府,死了要不要赔?
肯定是要赔的。那这可不是什幺小负担,这年头又没保险。
当然,如果忽略单个百姓家庭血泪,着眼全局的话,这个政策确实可以执行下去,毕竟绝大多数马不会病死,大多数家庭还是从中受益的。
汉代、唐代在政府鼓励下,养马的民户很多,前者免税,后者由政府出面高价收购,都在中原蓄养了庞大的马群。
尤其是唐代,三十里一驿站,密度比汉晋以来都要高,需要大量马匹。
国中还养了约十六万骑兵或骑马步兵,数量同样冠绝诸朝。
巅峰时七八十万马匹的保有量,草原部落看了都自愧不如。
其实,都是看政策和执行力罢了。
北宋民户养马养不下去,纯粹是官府不拿百姓当人,北宋老百姓也比汉唐穷了太多,毕竟吃的盐的价格都是唐代十余倍,税负更是在五代十国的基础上继续增加。
「马政之事,没那幺简单吧。」王惠风想了想,问道。
「是没那幺简单,所以你要帮我。」邵勋诚恳地说道:「有马之后,我就可扫平匈奴,还天下一个朗朗干坤。战事平息之后,百姓安乐,家有余粮,老人有所赡,孩童长得健壮,如此,余愿足矣。」
王惠风听得有些出神。
「我要打仗,没那幺多精力兼顾后方。」邵勋察言观色,继续说道:「你若不帮我,则大事休矣。」
王惠风没有回答,只问道:「妾一介妇人,如何能当得起如此大事。」
「你若当不起,那些尸位素餐之辈又怎幺说?」邵勋看着王惠风的眼睛,说道:「多年来,我可未见得哪个妇人有你这般聪慧。」
王惠风移开与他对视的目光,转移话题道:「家父遣我来,其实是想告知一些并州消息。」
说完,她拿出一摞纸,看着最上面一张,说道:「数月以来,关中、并州情形皆在此间。」
「果真?」邵勋大喜道。
王惠风点了点头,然后抽出那张纸,正要递过去。
邵勋好像没注意到她的动作,目光全被那张纸吸引住了,只见他皱着眉头,起身坐到王惠风身旁,自然而然地接过纸张,看了起来。
王惠风身体一僵,正要往石凳另一侧挪一挪,却听邵勋问道:「黄白城之战的内情是如何得来的?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