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北上,如果能立功,得官是必然的。
殿中尚书蔡承远远走了过来,低声吩咐道:「梁公至矣。」
众皆肃然,结束了交谈。
片刻之后,一艘小船停靠在了岸边,梁公拉着刘夫人的手,两人说说笑笑,一起上了岸。
刘泉、刘昭、刘达三人对视一眼,皆有些振奋:看样子传闻是真的,梁公很喜欢刘夫人。
「参见梁公。」众人纷纷行礼。
邵勋回了一礼,笑道:「并州英才尽集于此。」
众人凑趣笑着。
梁公都说你是英才了,那就是真的英才,不是也是。
「过会我还要去许昌,长话短说。」邵勋沉吟了下,道:「去年蝗灾,还打了数月仗,靡费甚多。今岁有诸多流民需要安置,花费也不小,但终究可以勉强喘口气。待及明年,粮草或可稍稍丰裕一些。有些事,该解决了。」
两年三熟制以来,以两年为单位,一年收成多,一年收成少,有「大小年」之分,今年是小年,明年则是大年。
众人静静等着下文。
「昔年成都、长沙、河间三王混战,刘元海侥幸得脱,回了并州,趁乱起事,迄今十四年矣。」邵勋说道:「事情总归是要解决的,晋阳首当其冲。」
「刘曜得此地不过年余,我不信他能积聚多少粮草、兵员。你等回去之后,可暂虚与委蛇,麻痹其心志。待我粮草、器械筹措完毕,便可大举北上,执其于阶前问罪。」
「而你们——」邵勋看了众人一眼,道:「能南下来见我,足见有归正之心,有一个算一个,都可论功行赏。王师取并州之后,堂堂正正做中夏之官不好吗?何必再受匈奴人的气!」
「太真乃大将军府军咨祭酒,我素重之。又曾为刘越石赞画,熟悉太原民情。北归之后,诸事可与之协商,可明白?」
「遵命。」众人齐声应道。
交代完后,邵勋挥了挥手,让众人散去,但把三刘、温峤留了下来。
「太真,有空的话,联络下刘越石。」邵勋说道:「我知其有野心,但时势若此,便该顺应天时。再折腾下去,并无任何好处。中山刘氏乃名门望族,一朝破灭,岂不可惜?」
温峤心下暗叹,拱了拱手,道:「我会劝他的。」
都说梁公宽厚仁德,但果真如此?他是很少对世家大族动手,可一旦让他抓着把柄,可名正言顺之时,手段之酷烈又要超过司马越等人。
破家是轻的,灭族都不是没有过,梁公下手其实挺黑的。
「上党刘氏可为奥援。」邵勋又指了指三刘,说道:「别人可以不信,上党刘府君、河清刘镇将、幕府刘舍人、义从刘副督,皆为国家荩臣,可大胆信用,无虑也。」
「是。」温峤应了声。
同时偷偷瞄了眼脸色涨红的三刘,以及一旁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梁公的刘夫人,暗叹什幺时候胡人也能上桌子吃饭了?
不过上党、幽州、冀州十多万羯人,雍、秦之地还有数万,甚至就连汉中都有了。
乌桓、鲜卑、匈奴、氐羌更是数不胜数,如果处理不好胡人之事,这个北方就统一不了,等着天天叛乱、天天打仗吧。
打匈奴,并非纯粹的军事仗,温峤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了。
这个时候,温峤都有点可怜梁公了。
汉以来的积弊全塞到了他手上,真是不知道该怎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