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未分的年代,神州世界的界壁尚还完整,暗世界的阴影却已如蛛丝般渗透进来。
彼时的大地之上,异类啃噬生灵,战火燎遍山川,幸存的人族蜷缩在残垣断壁间,连呼吸都带着血腥气。
一条浑浊的溪流边,五岁的小娥正用枯枝扒拉着淤泥。
她的羊角辫散了一半,沾着泥污的小脸瘦得只剩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睛,像坠在暗夜天幕里的落日熔金。
爹娘死在异类的爪牙下,她跟着逃难的人群走了三日,最后被冲散,只剩自己守着这条不知通向何处的溪流,靠啃食野草根苟活。
淤泥里有硬物硌了她的指尖,小娥费力地扒开,是一张冰冷的面具。
面具不知沉在水底多少年,边缘磨得光滑,材质非金非玉,触之生温,上面刻着繁复的纹路,似是某种相性的真韵流转。
她刚将面具捧在掌心,就见一道玄光自面具中漾开,化作一道修长的男子身影。
男子也戴着一张相似的面具,只露出一双含笑的眼睛,声音温和得像溪流上的暖风:“终于等到你了.”
小娥攥紧了手里的草根,往后缩了缩,警惕地盯着他。
这乱世里,陌生人的善意比异类的利爪更叫人不安。
“跟我走吗?”
男子蹲下身,与她平视,掌心摊开,没有丝毫相力波动,却让小娥莫名觉得安心,“跟我走,就可以不挨饿了.”
小娥的肚子恰在此时发出一声空响。
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犹豫了许久,终于将沾着淤泥的小手在破烂的衣衫上擦了又擦,放进了男子的掌心。
那手掌宽大而温暖,裹着她冰凉的小手,像是握住了一捧快要熄灭的星火。
“你有名字吗?”
男子牵着她沿着溪流走,脚步轻缓,避开了沿途的异类踪迹。
“没有.”
小娥的声音细若蚊蚋,这是她第一次与人说话,喉咙干涩得发疼。
“那我叫你小娥,怎么样?”
“哦,好.”
小娥点点头,又仰头看他,“那我该怎么叫你?”
男子抚掌大笑,笑声清越,惊飞了溪畔的水鸟:“唔…… 你叫我师父吧.”
小娥望着他面具下弯起的眼角,虽不懂 “师父”
是什么意思,却还是用力点头,脆生生地喊了一声:“师父!”
这一声师父,便成了她此生最温暖的羁绊,也成了她此生最沉重的宿命。
师父带着小娥走遍了大半个神州。
他从不教她杀伐之术,只在路过残城时,指给她看那些倒在血泊里的孩童,告诉她 “相力的本意,不是征服,是守护”
;在登上巍峨的山巅时,让她感受天地间的相性流转,教她 “万相皆有灵,无相生万相”
;在夜宿破庙时,用枯枝在地上画下相宫的轮廓,轻声道:“你的眼睛里有日月,不该困于这方寸之地.”
小娥的天赋是惊人的。
师父只稍加点拨,她便能悟透相性的真韵,六岁开第一座相宫,七岁凝单相,八岁便已能引动天地间的光明相力,将偷袭的低阶异类烧成灰烬。
她的相宫生得格外多,待到十岁时,已隐隐有六宫之相,只是师父总说 “时机未到”
,不让她贸然突破。
这一日,他们走到了一座荒芜的大山前。
山巅立着一块粗糙的石碑,石碑上刻着四个古朴的大字,被青苔覆盖了大半,只隐约能看见 “无相”
二字。
“这里是无相圣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