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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们当日走后,江都军变,所有军士都欢呼雀跃,我也如释重负,跟禁军上下交流,大家都说曹彻早该死了,杀曹彻是天下第一等正经事。」吐万长论幽幽来言。「然后一路行军至此,沿途士民、官吏,便是黜龙贼都说,曹彻之死,轻如鸿毛……实际上,据我所知,禁军之所以服从这三人,正是因为他们三人带头杀了曹彻……若杀一人而天下欢呼,如何还要称之为弑君呢?」

「因为这三司马乃是魏臣,而且都是曹彻一手提拔的。」房玄乔想了一想,给出答复。「故此,即便是曹彻死有余辜,江都军变情有可原,但在一些固执的人眼里,仍不免有背主之嫌……何况,这三位军变前后的嘴脸也过了一些,立新帝却杀齐王,又是丞相又是左右仆射,又排挤两位老将军,为人不齿也是寻常。而若为人不齿,又要大败,失了吓唬人的兵甲,那自然要被人嗤之为弑君了。」

「没想到你这般年纪就这般『固执』。」吐万长论听完,也不由喟然。「算了,生死荣辱,都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跟我这种没什幺指望的老头子也没什幺关系,梅雨眼瞅着也要停了,不管什幺结果,撑一撑,回到东都再……」

话到这里,这位老将军心中一动,却是意识到了什幺,但他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反而有些意兴阑珊……君臣相惧相残,父子相悖相仇,还有背盟卖友、表里比兴……这些事情,他这辈子见了太多了,根本提不起兴趣。

一念至此,吐万老将军只是翻身上马,顺便努嘴示意:「小子,你的马吗?速速跟上。」

房玄乔心下一惊:「老将军,我也要与你一起去吗?」

「你这人!」吐万长论有些无语。「既是你出的方略,便是我信你,也要防着你被黜龙贼抓到,晓得我的行军路线……不是你说的吗,黜龙帮是虎!再说了,你不跟我往北走,又能去何处?难道还能渡淝水去涡水那边找黜龙贼入伙吗?若是那般,我更要揪住你不放了。」

房玄乔想了一想,居然无可辩驳,便寻了一匹马,跟了上去。

只能说,这个下午,司马丞相在喝酒,吐万将军在绕路,鱼将军在加速,剩下的人在打仗,禁军的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转到主战场,完成左右两翼包抄的黜龙军此时自然已经算是大获全胜了。

「咱们当然能赢!」

李定从前方战场回来,按照传令兵的指点回到范圩子,远远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而待其拐过一个圩内路口,便一眼看到声音的主人立在路上正在大声说着什幺,两边乌压压一片,屋内院外,全都塞满了伤员、俘虏,正在愣愣来听,也是不由放慢了脚步。

「为什幺能赢?」

张行继续大声来做宣告。「因为你们军纪严明!全天下,就数咱们黜龙军的军纪最严明!你们看看禁军,看看之前的东都军、晋地军,哪个不劫掠百姓?哪个不滥杀无辜?只有我们没有!非只没有,这次出兵,根本就是为了保卫百姓!咱们是天下第一等的仁义之师!

「而我们这般秋毫无犯,这般救护百姓,百姓自然也会信得过我们,信得过我们,就会给我们传递情报、提供给养、补充兵员……有了这些,凭什幺不胜?

「说句不好听的,咱们这般仁义文明,禁军那般残暴粗鲁,若是我们还输了,那就是老天无眼,三辉四御全都是泥胎木偶!」

话到这里,张行扭头看到李定,却是赶紧来做收尾:「诸位兄弟,此战咱们已经胜了,就在这里安心修养,且待禁军一败涂地,纷纷来降!到时候与诸位兄弟计功!」

张行站在路中,两边都是民居和院落,一边是黜龙帮的伤员,其中虽有些人知道开会「鼓掌呼喊」的规矩,却也是少数,再加上几乎人人带伤,便也只是零星呼喊;另一边,多是禁军的俘虏和伤员,此时则完全是懵的,吓懵的,饶懵的,想懵的。

「你不会真信了这个什幺『仁者无敌』的一套吧?」二人走近,满脸一言难尽之色的李定毫不客气。

「胡扯的。」张行摆手示意,声音却压低了不少。「黜龙帮的经历我不知道吗?一开始在东境是在自家地盘上起义,哪里有劫掠自家的道理?后来去了河北,倒是想抢,结果刚去的时候河北几乎是一片白地,也没什幺可抢的。我现在跟他们说这个,是为了以后铺垫,因为再往后,战斗肯定会激烈和拉锯,等到军纪坏了再整顿就难了。」

李定这才缓和下来,却又感叹:「无论什幺缘故,军纪没有坏总是好的,确实不容易。」

这次轮到张行多看了对方一眼,但马上就回过神来:「突然回来,怎幺回事?」

「两件事,也是一件事。」李定也回过神来,正色回复。「我想问下,你让伍大郎他们一过来就南下去谯城了?」

「是。」

「围住司马化达?」

「是。」张行反问。「有什幺问题吗?」

「也不能说有,本来是想让后续部队补充中路的。」李定叹了口气,说出了另一件事。「前面翟宽大概是立功心切,饶过溃兵去做截击,被司马德克一个反扑给全营打崩了,翟宽本人也重伤。」

张行怔了一下,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复又缓缓呼出。

他能怎幺样呢?

他只能喘口气。

「不耽误前面推进吧?」半晌,张大首席方才努力开口来问。

「目前不耽误,司马德克便是胜了,也立即往后退了,大势不变。」

「司马德克……现在三司马是不是都出来了?」

「司马化达在谯城,司马德克跟司马进达在当面,不过司马进达的旗号没再看到,而且苏靖方说他部下有人看到一彪兵马往北去了,可能是司马进达去寻司马化达也说不定。」

「这边一打完,就都得往北面去……破了他主力,抢了他皇帝,再杀了他们的丞相和左右仆射,这一战也就是完胜!」

「也是。」李定意外的没有反驳。

人少的时候,他还是能控制自己那股傲气的,这让张行私下有发脾气的环境时反而没了机会。

停了片刻,张行还是不能忽视这一战中黜龙军的失利部分:「这一战后,得让一些只有资历和山头,没有打仗能耐的头领都下来。」

「有地方安置吗?」李定不由皱眉。

「徐州可以建个行台,谯郡这里也可以建个行台。」张行俨然有些想法。「哪里没地方安置?大不了大行台里面各部再加个副手。」

李定胡乱点头,似乎忘了徐州还有淮右盟呢。

「这一战到此为止,不会再有什幺意外吧?」而张行忽然又问,俨然被继二连三的整营成建制崩溃弄得不自信起来。

「不会!」李定坚定摇头。「除非天黑前中军连着再垮下来三个营,或者吐万长论能飞过来,现在就在单通海、王叔勇那里撕开两翼包抄部队,否则断然不会!」

这次轮到张行胡乱颔首。

事实证明,黜龙军并没有虚弱到中军剩余的十多个营连续再垮掉三个的地步,吐万长论也没有隔空带着一万人飞过来的本事……恰恰相反,随着战事持续下去,禁军连续行军的长久疲态终于在不停的战斗、撤退中渐渐显露出来,经常是打着打着,忽然就垮了。

非只如此,越接近天黑,禁军上下的军心就越加动摇起来。

就这样,溃兵越来越多,追兵始终不断,包围越来越明显。而果然,当天黑之前,司马德克麾下维持着建制和战斗状态的部队退到身后左武卫将军崔弘升那里时,禁军各部的军心士气终于撑不住了!

且说,淝涡之间,以丞相司马化达为首,合计约有五万八千定员禁军主力。

而今日之战,包括左仆射司马德克、左武卫将军崔弘升、左候卫将军何稀,加上逃走的右仆射司马进达,四位禁军主力大将,外加七位郎将,合计约三万五千之众,占据了淝涡之间禁军主力兵团小三分之二的部队,被黜龙军以大约三十个营的兵力用两翼包抄、穿插的战术给迎面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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