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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可怕的是,回头去看时,大家也都晓得,皇帝就是那时候开始「疯」的。

这个半辈子骄横,自诩陆上至尊的人,从遭遇到那次失败开始,就丧失了理智……就变的格外苛刻、残暴、别扭、多疑与软弱。

而偏偏之前的胜利与经历又让他完全掌握住了一切的权力。

所以,从那以后,大魏便也无救了。

「大魏没有救了,也早该亡了。」眼见着无人反对,曹铭实在是没有忍住。「司马二郎,你做的足够好了……歇一歇吧!东都百姓都感激你,我们也感激你!」

司马正沉默了片刻,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缓缓摇头:「齐……兄长,你不晓得……大魏能有个结果,几位能放下心结,我自然乐见如此,也确实卸下了一层束缚。可是我身上是一整套盔甲,哪里能轻易卸的干净?不说别的,这东都城内还有不少人是将性命托付在我身上的,我岂能负他们?何况,张行素来立志要修个至尊什幺的,若是这般,我这身修为便是三辉四御给他存的奖赏了,他不拿,当个皇帝、首席,乃至于上天化龙列星都是无妨的,却决难指望着什幺至尊了。」

「二郎。」曹铭闻言,赶紧来劝。「你这番道理张行难道不知道吗?他既遣我来,便是应许的意思,你切莫自陷泥潭!」

这话既然挑明,席上几人都来看司马正。

孰料,司马正还是摇头:「正是晓得张三郎是好意,晓得他想保下整个东都,我才要成人之美……不然的话,等他后来想要自个成就的时候,恰好缺了我这一身盔甲,岂不千古遗恨?」

曹铭刚要再说什幺,结果那曹氏幼女此时忍不住落泪先语:「若你下定了决心,生死我都随你去吧!」

司马正勉力来笑,便要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什幺。

曹铭、苏巍和牛宏都还想来劝,此时一直没吭声的司马进达忽然咳嗽了一声,却是瞬间引得在座其他人都安静下来……便是那曹氏幼女看了眼司马进达后也有些无奈之色。

午宴俨然没有起到作用。

且不说其他人,只说宴会散了以后,下午时分,司马进达回到自己住处,稍作准备,也不换衣服,便直接打马往城南而去,却是一路直接行到南城墙下,进了嘉庆坊内。

刚进坊门,一名心腹中郎将便迎面而来,恭敬拱手:「大将军!」

「都到了吗?」司马进达肃然道。

「名单上的人都到了。」中郎将立即点头。「都在小营内候着。」

原来,东都到底是不停有人口流失的,而如嘉庆坊这种最穷最偏的,理所当然被转为军用……如今整个嘉庆坊都沦为军营和军属所在。

司马进达也点点头,拍了拍对方肩膀:「老丁,你就不要进去了,今日要是有事,替我看着点!」

那人,也就是东都宿将丁全了,恭敬低头应声,却没有再跟着对方进去。

就这样,司马进达转入坊内小营,入得其中一间原本就是豪宅的地方,上了大堂,赫然有十数名文武等在此地,见到司马进达来了,在兵部尚书李枢的带领下一起起身来迎。

「坐!都何必等我?」司马进达入座,立即举杯,一如既往的干脆。「诸位,当此时机,你们还愿意来见我,我感激不尽,且共饮三杯。」

李枢以下,包括罗方、薛亮在内的十几名将官纷纷举杯,先喝了三杯。

这个时候,司马进达才开宗明义:「诸位,我请诸位来的道理很简单,那张行不光是大兵压境,更善操弄人心,他让齐王过来一哭,硬生生把那几位大魏忠臣给哭没了心气……但我也不怨他们,他们有他们的道理,他们忠的是大魏朝廷,躲不开齐王跟萧太后……只是东都的人心士气确实受挫。而今日正午,就是刚刚,他还去到元帅府上开家宴,想通过公主劝降二郎,只是被我挡过去了。

「故此,这次宴席,本意就是想看看,还有多少人愿意随我们叔侄最后一战的?原本想着人少,我们就弃了东都,去外面的金镛城或者河阳内城守一守。但不想还有诸位这幺多忠义之士,那借着二郎立塔的本事,这东都城约莫也能守!我先谢过诸位了!待会回去,还会有些礼物到大家住处,大家不要推辞!」

话到这里,司马进达扭头看向李枢:「李尚书,他们跟咱们不一样……咱们是躲不掉的,这些人愿意来,咱们得感激一番……我刚刚在那边喝过了几杯,你且帮我敬一轮酒。」

李枢自然无话可说,起身挨个去敬酒。

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吧,这些个此时还愿意接受司马进达「讨论防务」邀请的文武,里面颇有几人对李枢不假辞色,甚至有人出言嘲讽,但李尚书倒是能够从容应对。

反倒是薛亮跟罗方,似乎跟李枢同病相怜,专门起身与之对饮。

一番折腾后,众人又饮了几杯,一直到天色暗淡,外面又响起了净街鼓,司马进达这才放人回去,却又专门喊住李枢、罗方、薛亮三人,然后转入这间大宅后面的花厅里。

就是一个石桌,四个凳子,一大壶酒,几个小菜而已。

司马进达从容坐下,将酒壶推给地位最低也是年纪最小的薛亮,后者断了一掌,只用另一只手帮忙斟酒。

就这样,四人又一起饮了两杯,刚刚放下杯子,司马进达便叹了口气,倒也依旧坦诚:「你们不晓得,王代积已经动摇了,所以这次没请他。」

罗薛二人微微变色,倒是李枢捻须冷笑:「他就没坚定过,从头到尾装大魏忠臣不过是想着为入仕大明做铺垫,只是张行不认他这种铺垫,那他自己要及时改换做派……脸都不要的!」

「或许如此吧!」司马进达叹了口气。「可要是这幺讲,刚刚外面堂上那些人又有几个信得过的?」

「大家不过是讨日子罢了。」罗方此时插了句嘴。「又不像我们,去无可去的,委实不能怪那些人。」

李枢苦笑一声,主动接过酒壶为罗方斟酒:「我也不是什幺刻薄之人,到了这份上,也没脸对谁刻薄……外面那些人我是不怨的,苏相公那些人也无话可说,只是王尚书……不是我嫌弃他,他自以为装得像模像样,其实漏洞百出,稍微有心之人都能猜到他的心思。」

「这倒不是假话。」罗方看了眼薛亮,端起酒来一饮而尽。

「可若是这样。」薛亮带着酒气正色道。「最后守城的时候没几个人,还能守东都吗?」

「必然艰难,但也不能去金镛城跟河阳城……元帅的塔还在立德坊。」李枢稍作解释。

「原来如此。」薛亮也无奈笑了。「死马当活马医吧……反正咱们陪着元帅尽力便是。」

「这正是麻烦所在,也是我专门留你们的缘故所在。」司马进达低头言道。「王九倒也罢了,怕只怕二郎也动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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