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行。」白有思忽然开口。「你且停停。」
张行回过头来,立即醒悟,然后拱手称谢:「还没有谢过巡检救命与遮蔽之恩。」
「本该做的。」白有思眼看其他人稍微远去,目光转向残破的正平坊,方才压低声音相对,却又语出怪异,莫名其妙。「我只是想专门提醒你,有些事情不要多想。」
不过,张行懂得对方意思。
刚刚听到贼寇兵分两路,声东击西,南北呼应,居然宰了一位刚刚位列宰执的兵部尚书时,他骇然之余当然不免多想,因为那位张世昭张公表现的过于消极与敷衍了一些,跟他的名声、职务应该有的表现相差太多,而那位被宰的刑部尚书,本就是风口浪尖上被无数人恨透了的对象。
事实上,就算是没有多往这方面想,普通人也会因为之前的死伤产生怨气和不安。
而白有思为了保护他们,必须要让他们少想一些事情,不然刚刚也不会在大人物在场时,迅速遮蔽掉了张行过于冰冷的视线。
「没有多想。」同样看着残破正平坊的张行停了片刻,摇头以对,冷静下来的他说的是实话。「红山的事情我都还记着呢……巡检可见我平日有多余『想法』?」
「你心里明白就好。」白有思深深看了张行一眼,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其实要我说,就算不考虑事发突然,的确是贼人技高一筹,张公恐怕也是被人耍了,才有点迁怒之意……今日的事情,跟之前红山之事不一样,更像是当日落龙滩之败,你就算是真想了,理清楚了,也未必知道自己该恨谁,又该找谁。」
张行点点头,复又摇头……这个道理他懂,但他并不认为没有责任对象。
只终究还是那句话,现在不是有想法的时候罢了。
白有思见状没有再多言,只能点点头,此时即便是她也难得疲惫和心力交瘁,而且即便是她也忍不住有了一些想法——刑部尚书死了,天知道接下来会出什幺事情?将来的事情,和今天发生的事情,都让她觉得自己必须要回去找自己亲父做一番交谈。
「张三郎吗?」
白有思既走,一个出乎意料的人走了过来。「那日未曾谋面……实在是没想到,你这般文华人物还有这份义烈之气。」
「见过司马二郎。」虽然心思百转,身体与精神全都很疲惫,但张行依然选择了落落大方,不称官职,拱手平礼相对。「称不上义烈之气,不过是绝地之处一声犬鸣罢了。」
「今日犬鸣,他日未必不能龙啸,关键是阁下敢做此鸣!」司马正也不废话,说着直接拱手率众而去。
到此为止,张行也懒得多待,与等候自己的秦宝一起先向南去取此番出击时骑来的官马,就一起向北。
一路无言,不过,行到劝善坊,继而转向西面,再从洛水过旧中桥时,二人忽然看到桥上迎面而来一队锦衣,为首者更是一名朱绶,便赶紧避让稍驻。
至于那位朱绶,也是行迹匆匆,过了桥直接向西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