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怎幺这赵怀安晓得自己此行来的目的呢?
不过韩全诲转念一想,猜出更大的可能,应该是那位杨复光杨老公给这赵大透了底。
不然这种刚冒头的军头如何能晓得上头们的手段?
防秋,防秋,吐蕃都碎了,还是年年防秋,那防的是谁呢?不就是下面这些军头?
所以每年抽队,都会有小使到各地方查阅兵册,挑选猛将精兵去西北防秋。到了那,
吃几年沙子,在当地再娶个婆姨,就别再想回去了。
这个办法用得非常趁手。
北衙宦官们掌握权力百余年,他们当下晓得自己的权力来源已不是皇帝,而是手上的神策军。
但神策军的战力如何,他们当然晓得。
实际上,管此前什幺精锐,只要在京城驻扎个一代人,那都是只会做生意。
以前也有中尉试图整训过京城神策军系统,但根本没用,只能去收债做项目,披甲上阵是一点不能。
然后宦官当中有能人啊,就想到了这个办法,那就是对来西北诸镇防秋的外藩兵们下手。
一般来说,能来防秋的本来也在本藩混得不咋样的,不然也不会来西北吃沙子。
所以听到能进神策军,十个里面十一个答应,剩下那个连老家的弟弟都一并带过来。
神策军,待遇好的没说,打仗还不要冲前头,甚至站稳脚跟,生两代人,能三代都为神策军,那自此也能称一句「长安人」了。
所以,中尉们和神策军用这招是屡试不爽。
而现在,没想到啊,没想到,杨复光那个浓眉大眼的,竟然直接给赵怀安说了这个事,还提前收买自己。
这赵怀安是给了你杨复光多少钱呀!要这幺出卖自己人?
不过紧接看,韩全海却是这样想的,
既然四代五「四贵」的杨复光都卖,我为何不能卖?
于是,捏着礼单,韩全诲张了张嘴,叹了口气:
「张生,你们有点神通哦!不错,我这次来就是负田中尉的令,要带一份保义军的军册回去,明年的防秋就会从你们保义军抽队。」
「而现在你们弄了这幺一出,我很难办啊!钱我不想退,但田中尉那边我也想有个交代!张生,你是赵大的心腹,肯定点子多,你帮我想想,我该如何?」
这番话落在张龟年耳朵里,翻来覆去不过这三个字:
「得加钱!」
这一刻,张龟年想到早上在大相国寺门口,使君说的那句话:
「能用钱解决的,那就不是事!」
于是张龟年直截了当问道:
「韩宣慰,你说个数,看多少能做朋友。」
韩全诲咳嗽了声,又伸出一根指头,故作为难道:
「你晓得的,我也要给上面交待的!而且说个再不济的,后面咱得罪了田中尉,将咱弄去守陵,咱也要有点依靠吗?你说不是?」
张龟年毫不犹豫上前,按住韩全诲的手指头,然后又扒出来一根,笑道:
「韩宣慰,咱们也别两万贯了,咱再加上一根!三万!除了这里的礼单,在韩宣慰走的时候,我们还再奉送两万贯的票据,你想要哪个寺庙的,咱们就存哪处。你看咱们现在是朋友吗?」
韩全诲被张龟年的豪爽,哦不,是财大气粗给震到了。
果然钱是男儿胆,这一次韩全诲只觉得这个小小的掌书记竟然如此有权力。
这保义军奉送给他的三万贯,那是多大的钱啊?朝廷一年茶税不过六十万贯,而他韩全诲竟然能独占二十份之一。甚至一般一个州一年的结余都没有三万贯。
现在保义军的赵大就直接送给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