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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医官有些讪讪地走下来,拱手见礼,「许相公。」

今天的卫医官似乎更邋遢了,衣服上带着不少污渍,还罕见地打了补丁。

只有一双大眼睛依然炯炯有神。

「卫医官。」许克生也拱手还礼。

卫医官摆摆手,笑道:「许相公,在下已经辞了职务,现在不是医官了。」

许克生吃了一惊:「为何?」

才几天没见,怎幺将编制给丢了?

卫医官叹了一口气,」说来话长。」

看他满脸苦涩,褶子里都塞满了郁闷,许克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

周三柱卸了米面蔬菜就告辞了。

许克生跟着挽留,」三叔,吃了午饭再走。」

周三柱摆摆手,笑道:「俺一天两顿,没有午饭这回事。」

许克生跟着送出大门,低声道:「三叔,改天约一下林司吏。」

周三柱撩起汗巾,擦擦额头的汗,「上次他帮忙的事吗?俺已经送了他一笔厚礼,你不用再出面了。现在王大锤也死了,你就安心吧。」

许克生摇摇头,」我另外有事要问他。」

既然铺子很罕见,那就请林司吏帮忙盯着,有出售的自己也好第一时间去买。

这类消息就需要找县衙的吏员,他们的消息最为灵通。

周三柱答应了下来,「哪天合适?」

「明天中午吧。我在贡院附近找个酒楼,好好谢谢他。」许克生回道。

发财大业必须尽快开始了,不能拖了后腿。

朱标的病情恢复缓慢,目前只是延长了寿命,最终会如何他和戴院判心里都没有底。

万一历史的惯性太强大,朱标还是没了,大明就要迎来惊涛骇浪。

现在就必须为最坏的可能做准备,钱是首先要积累的。

周三柱赶着牛车走了。

许克生自送他走远,想着即便自己没事,也该请一次林司吏。

如果不是林司吏帮忙牵线搭桥,自己就拿不到哥舒郎中的文档,也许现在已经漂洋过海,去哪个海岛当岛民去了。

~

董桂花在围裙上擦擦手,看着许克生憔悴的模样,也不管卫医官就在一旁,开口问道:「小老爷,现在去睡觉,还是先吃一点东西。」

许克生犹豫了一下,「还是少吃点吧。」

早饭已经消化了,肚子饿的厉害。

空肚子睡,起来胃里会反酸。

「行,那你坐着喝口茶,奴家给你煮一碗鸡丝面,很快就好。」

「两碗。我和卫医官一人一碗。」

「知道啦。」

卫医官有些尴尬,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走。

许克生猜测他肯定有事,还是要事,便伸手虚邀:「请坐,咱们喝杯茶,你慢慢说。」

算起来,两个人上次见面,还是去江夏侯的庄子给牛治病。

两人在东院的廊下坐定,捧上了茶杯。

许克生笑道:「说吧,怎幺就辞官不做了?」

在他的印象中,卫医官整天比驴还忙。

茶水有些凉了,卫医官还是猛灌了一口,叹息道:「太仆寺的活不好干,整天没有歇着的时候,还经常出远门,家里也顾不上」

许克生笑着接口道:「关键是钱还少?」

卫医官猛点头,一拍大腿,叫道:「正是,为此拙荆没少抱怨。」

许克生疑惑道:「有个官身,不是方便多了吗?你的医术不错,私下也能接点活。」

卫医官摆摆手,「不受那鸟气,还是当个兽医自由自在。上次治疗肝胆湿热的医案,太子殿下让太仆寺试试,结果没人愿意接手,全丢给了我。」

「等我做出来了,太子殿下夸赞了,甚至点了在下的名字,寺里的不少人就跳了出来了,纷纷炫耀自己也做了什幺,最后上报朝廷嘉奖的名单,在下排在最后。」

许克生吃了一惊:「这幺心狠手辣的吗?」

能附在卫士方的名字后面,已经够脸皮厚的,现在竟然明晃晃地抢在前面。

卫士方点点头,感慨道:「远比你想像的狠辣。他们写的题本,在下看了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比真的还真。他们是运筹帷幄的将帅,我成了浴血奋战的小卒。」

许克生摇头叹息,「不敢想像!难以置信!」

卫士方一口将茶喝光,放下了茶杯,笑道:「不过,现在我是自由身了,再也没有人催着我干这个,忙那个。早晨睡到自然醒,日子过的十分快活。」

许克生却敏锐地察觉,他笑的有些勉强,比哭的还难看,似乎不是说的那样快活。

~

许克生突然看到,柱子下竟然还有一些礼物。

上面摆放着红布捆扎的芹菜、瘦肉干。

自己睡眠严重不足,精神不够,这幺显然的东西开始竟然没看见。

???

许克生心生疑惑。

这不是拜师礼吗?

当初去府学报名,就是带着这些礼物。

「老卫?这是你————带来的?」

卫士方老脸腾的一下红的像猴子屁股,急忙站起身,有些唯唯诺诺地说道:「许相公,在下医术不精,才疏学浅,今天冒昧前来就是想拜您为师,精进医术。」

许克生吓了一跳,差点从凳子上掉下去:「老————老卫,过了啊!你大儿子都比我大!这不合适,不合适!」

许克生的手摆的像风车。

董桂花闻声过来,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捂嘴笑了。

她这是第二次见许克生如此狼狈,上一次还是半夜踹了她的门。

~

许克生坚决拒绝。

卫士方却坚决要拜师。

两人僵持了下来。

不过,至少许克生相信他是真心的了。

许克生疑惑道:「你医术不差的,去当个兽医,日子能过的挺滋润,为何要拜师?医术提高了还不是兽医?」

卫士方却不以为然,」那是更好的兽医。圣人说过,朝闻道,夕死可矣。」

许克生沉吟了一下,说道:「老卫,先坐下,坐下聊。」

消息太突然了,他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有些懵。

本来就脑子就一团浆糊,现在糊的更狠了。

卫士方不愿意坐下,恨不得现在就将拜师礼行了。

许克生先坐稳当了,「老卫,你要是不坐下,你就带着礼物走。」

卫士方立刻在对面坐下了,双手放在膝盖上,老老实实等许克生说话。

许克生缓缓道:「说吧,遇到什幺大麻烦了?」

卫士方差点跳了起来,「没有!我很好!好着呢!」

许克生也不说话,就是平静地看着他。

卫士方终于泄气了:「前两天治了一头牛,就是有一处溃烂了,本以为抹点药就好了,没想到用了七八天的药还没好。」

许克生笑道:「牛主人赖着你了?」

卫士方老脸一红,「可不是吗?你说哪有这样的无赖,我都尽力了,承诺给他换一剂药方,也不再收他钱,他还是不依不饶的。

许克生笑着点点头,「上次给咱们设套的地主,其实很少见的。你碰到的这种,才是常见的。」

卫士方连连点头,」这种人还不如牲口。」

许克生完全理解他现在的心情,过去他在太仆寺,偶尔在外接个私活。

即便治疗的不好,老百姓也不大敢找茬,因为他有官身。

现在不一样了,他现在是庶民。

卫士方突然醒悟过来,「许相公,我老卫可不是因为遇到麻烦,才来找拜师的。自从看到那个开刀的医案,我就明白了和你的差距,那是天壤之别。」

「当时以为肯定出自一位老先生之手,就想着拜师,还因此被黄编修给嘲笑了。」

许克生笑了,两人初次见面,就因为卫士方的想当然,还差点误会了。

卫士方继续道:「虽然后来见面了,知道你年轻,但是我清楚,达者为师。之前因为在衙门,拜师多有不便。在下辞职,也有为了拜师的原因。」

接着,他又一阵赌咒发誓,表明自己没有其他心思,拜师不是为了摆脱困境,而是精进医术。

许克生急忙摆摆手,「老卫,我信你。」

仔细想想,卫士方对自己一直很尊敬,甚至是恭敬,原来老卫早有拜师的打算。

许克生连连感慨,自己过去只认为老卫这人实在。

卫士方这才放松下来。

~

许克生接着问道:「你辞职多久了?」

「差不多一个月了吧。」

算了一下时间,给江夏侯府治牛之后没几天就辞职了。

「诊金收入怎幺样?」

「不怎幺样,大不如前。」卫士方有些赧颜。

「老卫,那你生活遇到困难了?」

「那倒没有,家里还有一个铺子,是卖兽药的,多少也能补贴一点家里。」

「老卫,行啊。在京城的吗?」许克生很惊讶。

老卫有个铺子!

许克生羡慕的几乎流下口水。

自己还在为铺子烦恼,老卫已经拥有了一个。

「在京城。就是小安德门附近,是先父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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