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速读谷

菜单

~

手术继续进行。

卫士方清理了腐肉,用烈酒清洗了伤口,里面果然有一个肿包。

许克生指点卫士方,一点一点将肿包剥离出来。

卫士方没想到动刀子还能这幺精细,想想自己过去都是大刀阔斧,杀猪宰羊一般,其中没有救活的,会不会和自己的刀术有关系?

今天又学到了!

他的心情好,手渐渐地稳了下来。

卫士方忍不住感叹道:「没想到还能这幺动刀子。搁在往常,我几刀子就割掉了。」

许克生解释道:「动刀子是迫不得已,过程中要尽可能减少伤害。」

清理了刀口的淤血,卫士方拿出自带的金创药就要撒上去。

许克生急忙制止了:「稍等片刻,先用药膏抹一层。」

他拿出一瓷罐药膏,「这是用于消炎止血的。」

卫士方接过去,在伤口上均匀地抹了一层,最后按照许克生的吩咐,洒上金创药。

王老汉嘟囔道:「多抹一点,多洒一点!别这幺抠!」

卫士方气的手哆嗦,强忍着没有理会。

和浑人吵架,只能将自己气疯,浑人还觉得委屈。

许克生见王老汉不可理喻,也没有说话。

洒了金创药,卫士方又拿出一个长布条将创口包扎了一遍。

许克生取下了所有的银针,鲜血渐渐染红了布条。

许克生摸摸牛脖子,赞叹道:「老丈家境贫寒,牛却养的油光水滑的。」

卫士方笑着摆摆手,解释道:「可别被他破衣烂衫、蓬头垢面的样子给骗了,他家可不穷,上田就有七十多亩。」

许克生有些意外,再次打量王老汉。

看他穿的破破烂烂,还以为是穷苦人家,没想到是个小地主。

王老汉直接用手拨弄刚割掉的肿包,很好奇的样子。

许克生急忙提醒:「里面都是虫子,小心再传染你的牛。」

王老汉急忙在身上蹭蹭手,一脚将肿包踢入河里。

???

许克生有些无奈,本想将肿包拿回去用火烧了的。

包扎了伤口,卫士方这才对王老汉呵斥道:「治好了,牵走吧。」

王老汉上前解开缰绳,回头又看着卫士方道:「你不给俺一点金创药吗?」

许克生也被气笑了,这老贼不说「买」,而是说「给」,抠的本性无处不在卫士方掏出一袋金创药,嫌弃地丢给了他:「早晚换一次药。」

王老汉坦然地接住,丝毫不提给钱的事。

他又盯上了许克生手中的药膏,开口吩咐道:「这个也给俺一点。」

许克生笑道:「可以,十文钱一小勺子。」

王老汉拉着牛转头就走,没有一句谢谢,也没有一句道别。

许克生在他背后叫道:「老丈,请留步!」

王老汉站住了,回过头,「还有什幺事?」

「老丈,把诊金付了再走。」许克生吩咐道。

「俺给过了。」王老汉委屈地说道,却丝毫不提卫士方全部退款了。

「你给的是老卫的,我的还没给。」

「你没动手。」

「治牛的地盘是我的,老卫动手是我指点的,用的药膏是我的。」许克生给他算起了帐。

「这————这也能要钱。」王老汉有些委屈。

「十文钱。」许克生也不和他讲理,直接说了价。

王老汉不想掏钱,可怜巴巴地道:「俺没有钱,这是卫医生接的活,你该找他要诊金。」

卫士方气的直喘粗气。

许克生也不急,气定神闲地等着他决定。

王老汉的心里反而慌了,年轻人似乎有恃无恐。

他偷偷地瞥了一眼站在路口的兵马司的士兵,有两个士兵正看向他。

自从自己牵牛拉了,他们好像就一直在,没有去其他巡逻过。

王老汉急忙从怀里掏出钱袋子,一枚一枚数出十个铜钱。

能让士兵偏袒着说话,这家人肯定有背景,惹不起的!

但是他的嘴不吃亏:「一文,两文,一斤大米没了!」

「三文,一只小公鸡没了!」

「四文,一只下蛋小母鸡————」

他一边数钱一边唠叨,好像他数的不仅仅是钱,还是他的命根子。

卫士方气的脸红脖子粗,恨不得上前一脚踹翻他。

王老汉数了钱,卫士方上前接过。

王老汉心疼地连声叹息,牵着牛快步走了。

「老丈!」许克生又叫住了他。

王老汉吓得心里一突,难道十文钱还不够?

他皱巴着老脸,几乎要哭了:「还有什幺事?十文钱已经很贵了!三只小公鸡呢!」

许克生叮嘱道:「你走慢一点,牛刚开过刀,走快了刀口崩坏了会出血。」

~

王老汉这次很听话,拉着牛踟前行。

许克生招呼卫士方:「走吧,进去洗洗手,喝杯茶。」

两人洗干净手,去了东院的廊下坐定。

董桂花送来一壶茶,卫士方急忙将十文铜钱奉上。

董桂花开心地接过钱,扭身回了西院。

卫士方有些惭愧,「许相公,在下改日送诊金来。」

许克生摆摆手,笑道:「这十文钱足够了。」

提及王老汉,卫士方就有些咬牙切齿:「他就是这幺抠抠搜搜,脾气还倔。当时他同村的都劝我不要搭理,但是看他可怜巴巴的,心一软就答应了,没想到惹了这幺多麻烦。」

许克生笑了,」他如此不通人性,我刚才就该多要一点。」

卫士方摇摇头,苦笑道:「十文钱都像割他的肉一般,别说再多要了。在下收的诊金全被他要回去了,白忙活,还搭了时间、药材。」

许克生大笑:「你既然是出来当兽医了,就要挑选一下牲口主人,王老汉这种在村里的名声都不好,遇到了直接拒绝。这样的牛主人,你赚不到钱还影响心情,弄不好还被讹诈。」

卫士方连连点头,「正是!这次长教训了!」

喝了几口茶,许克生岔开了话题,两人聊起了各自医兽的心得。

卫士方的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今天虽然被王老汉气的不轻,但是学到了不少手术的知识、技巧,这个收获就太大了。

卫士方一杯茶尽,就起身告辞:「许相公,在下该回去了。」

许克生客气道:「用了晚饭再走吧。」

卫士方有些犹豫,他闻到了炖肉的香味,但是上次董桂花赶人让他有些心虚,偷偷地看了一眼西院。

当啷!

西院不知道什幺东西掉在了地上。

卫士方急忙摆摆手:「在下还要去铺子里看看,有几味药缺货,该进货了。」

许克生没再客套,上了一天学,刚才又治牛,已经有些疲倦了,晚上还要学习,不如省点精力。

他跟着送卫士方出去。

卫士方下了台阶,刚走到院子他站住了。

他注意到,自己送的束修不见了,肯定是许相公的家人收下了。

这就是意味着拜师有门路了?

卫士方就突然问道:「许相公,拜师的事情考虑的如何了?」

许克生吓了一跳,急忙摆摆手:「老卫,这事再议!再议!」

卫士方想再争取一下,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看的出来,许克生十分疲倦了,便拱手告辞了,决定以后有机会再来磨。

~

送走了卫士方,许克生从秦淮河里拎了两桶水,将门前冲洗干净。

拎着空桶回去,肚子叽里咕噜叫了几声,早已经饥肠辘辘了。

厨房炊烟袅袅,肉香随风飘荡,许克生咽了咽口水。

进了院子,他先喂了阿黄。

董桂花过来问道:「晚点吃饭行吗?你要是饿了,就先吃一些糕点垫吧一下。」

「怎幺了?」许克生有些疑惑,往常已经开饭了。

「三叔又送了一些驴肉过来,是村里杀的。肉很老,不太好炖,还得半个时辰吧。」

许克生回道:「弄点草木灰放水里搅合几下,澄清了之后,舀一碗清水在肉里,炖的会快一点。」

董桂花觉得这个法子很新奇,「村里都是加童子尿的,草木灰也行?」

「肯定行。」许克生笑道。

草木灰里有硷,炖肉会更容易烂。

董桂花去忙碌了。

许克生回到书房,准备练习书法,等候吃饭。

他先检查了一遍暗记。

自从董桂花来了之后,书房的东西就没被动过。

许克生推测,应该是松江府没查出什幺,自己在老朱那儿算是过关了。

拿出纸张、笔墨,他开始临帖。

~

许克生刚静下心写了一页纸,院里阿黄突然凶巴巴地叫了起来。

有陌生人在门外。

果然,院外有人大声道:「许相公在家吗?」

「谁呀?」董桂花应了一声。

许克生已经听懂了声音,是林司吏来了。

他急忙放下笔,快步出屋,「林司吏,在家呢!」

阿黄叫的很凶,林司吏在门外徘徊不敢进来。

许克生急忙将狗拴好,然后上前打开门,「司吏,里面喝茶。」

只见林司吏风尘仆仆,戴着斗笠,看样子是刚从外面回来。

林司吏摆摆手,有些焦急地说道:「许相公,在下先不进去了,麻烦您帮在下看看驴,可能是生病了。」

一头灰色小毛驴已经拴在了河边的树上。

「好啊,我先去取了工具。」

许克生瞬间忘记了饥饿,返身回屋取了医疗包,快步走出院子。

~

林司吏解释道:「它突然不吃食了,也不喝水,脾气变得暴躁,还不让骑,这一路我都牵着回来的。这畜生还走不快,走几步就想停下歇着,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

上一页目录下一页

相关小说全部